自那日过后,吴澜就再也没见到将军了,她从下人的口里得知裴越泽此次回来是汇报蛮夷那边战事的,裴越泽在家中待的日子极短,估计很快又要走了。
她的心中有些着急,这一去不知道又是多久,前世她不知将军回来,一直待在皇宫里错过了他,之后只是听说他回了京城,但不曾进入家门,便又去了战场。
就在那次,出事了。
吴澜望着窗外,天上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美人蕉上,脆弱的花瓣凋落在地上,与泥水混为一体,不分彼此。
她要尽自己所能扭转劣势,重活一世,绝不能坐以待毙。
才坐在书桌前,卷碧便立马上前抢了珠云研磨的活计,献着殷勤,吴澜淡淡瞥了她一眼,并未阻止。
卷碧一喜,装作无意间问:“公主是要练字吗?您的字已经很好看了。”
她自己什么字心里还是有数的。
“不,我写信。”吴澜展开信纸,思索着言语。
卷碧眼珠子一转,脱口而出:“是宋……”
“嘘。”
吴澜往左右看了一眼,食指竖在唇上,摇摇头,仿佛这是两个人的小秘密。
卷碧心领神会,点点头不再说话,心里开心极了,看来公主还是很信任她,前几次出行都没有叫上她,让她好一阵惶恐,还以为失了宠爱。
认真研着磨的她并没有发现吴澜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变得冷厉逼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剑,泛着森然寒光。
这个卷碧,一仆事二主开心得很啊,若不是还有用处,怎会留她在面前碍眼。
吴澜笔下不停,写着让人脸红的话,而她自己却泰然自若,就好像她写的不是情书,而是一篇日记,卷碧在一旁偷偷瞥了几眼,看到确实是对宋公子情意绵绵的话后,这才放下心来。
磨了没多久,她便让珠云顶替,说是要去给公主准备着自己拿手的糕点。
吴澜无动于衷。
接过手的珠云很是惆怅,公主又给宋公子写信了……
好几次她都想开口,但每到一半她又没了勇气,以前她劝过公主,但是公主不但不听,还罚她出去跪了一天。
她是真的怕。
吴澜停下笔之后才看到自己的婢女愁云惨淡的,脸跟苦瓜似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你怎么了?”
珠云一惊,手下一用力便打翻了砚台,墨汁瞬间将吴澜才写好的信给吞没了,她急忙跪倒在地,“公主恕罪!”
吴澜捻起干净的一角,看着上面全然模糊的字迹,笑了笑,对珠云勾了勾手,在她的耳边轻声几句。
“去吧。”
“是。”珠云匆匆出了门。
吴澜似乎极有兴致,在收拾干净后,又铺了一张宣纸,随意地在上面写着字,晾干后放进信封里。
没多久,卷碧端了碟豌豆黄进来,吴澜指挥着她将信放进匣子里。
吴澜捏着温热软糯的豌豆黄,眯了眯眼。
是夜。
裴越泽踏着夜色回到了书房,此时府里众人都已经睡下,他洗漱后便准备躺下了,却看到书桌上的一封信。
他没碰,问了门外一直守着的护卫,得知这是公主的贴身婢女归雨送来的,这才拆开。
不知道公主又想到什么话来骂他了,没错,在过去的一年里,公主有时会写信给他,无一不是谩骂他的信件,甚至要跟他和离,只不过裴越泽都只是一看而过,并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随意地拆开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边看边冷笑连连,没想到她早有了心上人,而这个心上人的身份还十分的特别,竟然敢暗自私通信件,这若是暴露出来,不光是毁了她自己,甚至连整个宣平侯府都会受到影响。
真是胆子肥了。
这样为了私欲而不顾大家的行为,决不能姑息。
此事必须交由老夫人解决,免得有人将事情压下来,导致将来惹出更大的祸患。
裴越泽因为那封信,折腾了一夜没睡好,早早便出门了,天色还未亮,他远远便看见了一个女子站在老夫人的院门前迎着冷风瑟缩着,似乎在等着给老夫人请安。
“表妹。”裴越泽客气地打了声招呼,便站在了一旁不再看她。
杨若苓咬了咬唇,笑道:“表哥来得那么早所为何事?”
裴越泽没说话,只是收了收手上的信件,动作之间微微露出的一角顿时让杨若苓笑开了眼。
卷碧告诉她,吴澜又开始给宋公子写信了,嘴上说着不再喜欢宋浦深了,身体却很诚实嘛。
虽然她写的信件不曾送出去过,但是这些满满的都是证据,若是上报给老夫人知道了,只要轻飘飘地说一句她与宋浦深有染,吴澜可是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是表哥想要救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看到表哥的脸色,想必他是极为生气的,如此一来,吴澜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她狠狠地望着某个方向,吴澜,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凭什么你一出生就是娇贵的公主,而我只是个小官员家中的女儿,我不服,我要让世人知道即便你贵为公主,行为举止却是连农户姑娘都不如的。
你看看,现在谁不说我杨若苓温柔贤良大方,而你只有性情乖张,脾气暴躁。
如今还要加上一条,不知廉耻。
将军保家卫国在外,府里公主不甘寂寞私通野男人,多么美妙,她恨不得大声告诉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