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大夫人刘氏正坐在雕花木窗旁喝着茶,看着书,极为惬意。
一名小婢女掀了帘子进来禀告,“夫人,公主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书,看向一旁服侍的嬷嬷,愕然道:“她说谁来了?”
“是公主,公主来了。”
“呵,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公主也会来我这院子。”她嗤笑道,“罢了,让她进来。”
吴澜局促地走了进来,嗫嚅道:“母亲……”
刘氏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她,没好气道:“公主来我这,可是有什么事?”
“我想拿回将军寄给我的所有家书。”吴澜扑到桌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满脸的诚恳。
“咳咳。”刘氏偏过头拿起手边的书,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随口回道:“你不是不要吗?”
吴澜脸微红,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如今我想着念着将军了,自然是需要的,看完了我好给他回信。”
刘氏惊讶地瞥了她一眼,随后嫌弃道:“不知羞!”
“母亲……给我吧。”吴澜抓起刘氏的手,撒起娇来,刘氏的手保养得当,入手如同二八少女般光滑细腻。
这招可是她经常用的,无论是当今圣上还是皇后娘娘,无一不能幸免。
一副冷艳的长相,硬生生被她做成了娇憨的模样,显得精灵古怪。
刘氏几乎没怎么被人撒过娇,裴越泽本性沉稳就不用说了,唯一的女儿裴瑾柔从小就出门学医,并不养在她的身边。
可以说,那种撒娇打滚儿闹的情景,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自己却没有机会体会。
如今却在吴澜的身上找着了这样的感觉,她受不住吴澜这样的撒娇,冰冷的脸也慢慢地柔和了下来,但她的语气仍然十分僵硬:“黄嬷嬷,去把将军写给她的信全部拿出来。”
末了还补充一句,“拿完赶紧走。”
这会儿,吴澜也知道大夫人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你对她好,她也对你好。
原先关系不好,也不过是因为吴澜行为举止太过分了。
她给刘氏续了杯热茶,自己也给沏上了一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极为自然。
刘氏瞪了她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
黄嬷嬷手里拿过薄薄的几封信,递给了她。
吴澜接过随意数了一下,只有三封。
“母亲?这个数量不对吧?”接着又捏了捏,隔着信封,她几乎感受不到里面信纸的厚度。
刘氏揶揄道:“不然你以为有多少封呢?越泽每月寄一封信来报平安,而你从来不关注这些,他作何写给你。”
吴澜尴尬地笑笑,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封,发现这三封信都是他们刚刚完婚时,他出征寄回来的,基本都是一年之前。
她突然站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不对,更加仔细去翻看这些信封上的字,来来去去翻了好几遍,竟显得有些焦急。
刘氏见她这般不对劲,“你怎么了?”
“将军这个月没有写信给我吗?”吴澜不解。
他们的关系不说和好如初,好歹也不是冷面相对了,裴越泽为何不给她写信,明明都让她等他了。
刘氏笑了笑,摇摇头并没有回答她。
身边的黄嬷嬷便解释道:“将军这个月还没有寄家书回来,别说公主您没有,就是夫人也没有。”
吴澜汗颜,讪讪地坐会了椅子上。
正在她思索这着接下来该说什么时,门外一名婢女掀开了帘子进来了。
她的手上拿着信件,对刘氏说道:“夫人,少爷的信刚到。”
吴澜眼睛一亮,盯着刘氏手里的信不放,望眼欲穿地模样惹人发笑。
婢女退下之后,吴澜忙问道:“母亲,有将军给我的信吗?”
刘氏翻了一下,往其中抽出了一封,递给她,“你的。”
吴澜喜滋滋地捧过来,当下便拆开了看,看得出来她十分期待裴越泽给她写的信。
信中的字遒劲有力,如沙划痕般地写到:勿念。
什么!
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查阅了一番,就只有俩字,勿念。
顿时觉得心态崩了,心心念念的信,不说千八百字,好歹也有两三百吧,再不济,两三行也成啊。
吴澜丧着个脸,盯着上面的字,仿佛要把信纸给戳穿两个洞去,怎么将军就这么狠心呢。
无奈了片刻,她忽然发现,周围似乎没了声音。
她才一抬起头,便看到了面如土色的刘氏,与刚接到信时的欣喜大相径庭。
吴澜心中咯噔一下,忙拿过刘氏跌落在桌上的信,一目十行快速地读了起来。
战败……受伤……失了城池……负隅顽抗……
一个个的字明明她看得毫无感觉,怎么连接起来,就让她那么想哭呢。
可她的眼睛却干涩得很,仿佛一点点水汽都氤氲不起来。
只有一颗心生疼生疼的。
这封信,一下子把安于现状的她拉入到了现实当中去,所有的事情都在缓慢地照着过去的路线进行着,吴澜只能躲避,却不能去制止。
她清楚地知道,这一次将军不会死,但是这却是他走向死亡的第一步。
那么快,就到来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她想要去安慰刘氏,张了口,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良久,刘氏的眼中浮起一片晶莹,汇聚,流下。
她终于艰难地发出了声音,“母……亲,将军他,会没事的。”
黄嬷嬷也哽咽道:“嗯,夫人,少爷福人自有福相,必会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