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新婚的年轻人,除了上班,总是拿出相当一部分时间或走亲访友,或郊游,或看电影,或逛街、逛公园、逛百货商店,可李玉琴倒好,几乎把所有的空余时间都拿来做家务了。
一开始,赵建军还以为,李玉琴之所以不喜欢外出,是为了照顾他的腿脚不便,可时间长久后他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李玉琴其实就喜欢待在家里做家务。
说来也许难以置信,大部分人都将做家务当成了不得不为之,可李玉琴却似乎将做家务当成了一种乐趣,一种享受,一种成就感。
除了将家里清扫、擦拭到一尘不染,她还将家务做出了艺术,做出了花样。
家里的一切家具,都是她要求赵方明按照她的设计精心打造的,所有布艺和床上用品也都是按照她的设计,请裁缝师傅缝制的。
不但窗帘、床单、被套、枕头套、床罩、沙发罩、桌布、拖鞋、包包、两夫妻四季的衣服都要按照她的审美设计出花样,就连茶杯罩、茶杯垫、烟灰缸、化妆品盒、点心盒、茶叶筒、糖盒、厨房的调料盒、家用电器的小装饰、门口的脚垫、垃圾桶、厕所的草纸盒、阳台的花花草草,都要按照她的审美和喜好搞出点花样。
有时候,对于一件物品的设计和装饰,李玉琴一天可以搞出几种花样,直到暂时满意为止,这就使得家里一天到晚充满着缤纷的变化和新鲜感。
对于家里每时每刻,每处每个角落都翻新着花样,起先,赵建军还觉得新鲜,觉得妻子多才多艺,心灵手巧,勤快能干,可时间一长,他便产生了视觉和感觉上的疲惫感。
由于两人对于家庭内部环境和家庭生活的整体及细节上的布置、氛围营造、美感追求和品味不同,分歧便渐渐产生了。李玉琴追求的是鲜艳、缤纷、繁复的美感,而赵建军却喜欢素雅、简约和简单。
在卫生方面,李玉琴一年到头,不管盛夏还是严冬,每天坚持洗身子,内外衣服几乎都是每天一换,家里随时随地搞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赵建军却没这个习惯,也做不到。
由于头顶上顶着英雄的光环,对于荣誉有着逾于常人的崇尚和追求,再加上从小养成的做事一丝不苟的性格,致使瘸着一条腿,身体又不怎么好的赵建军在厂里,往往要比同事多付出成倍的努力,工作并不轻松,心理压力也比较大。每天下班回家后,当赵建军觉得终于不需要再顾忌任何的条条框框和束缚的时候,当他进门鞋子一脱,拖鞋一换,歪坐在沙发上准备好好放松放松时,李玉琴却又来了:
“咋回事啊?鞋子咋又没摆好呢”
“看看看看,沙发巾又被你揉皱了,你就不会坐坐好吗”
“不是跟你说过吗?回家先洗手”
“看你头上脏得,跟你说进门前先理一下头发,进来后再去卫生间洗一下的。”
“你看看你脚底的泥巴门口有刷子有抹布,跟你说进门前先把鞋底搞搞干净的!”
“你看看你鞋子上的灰尘”
“你看看你衣服上的绒毛和线头”
“跟你说衣服不能放沙发上的!”
“跟你说衣服不能放床上的!”
“跟你说不要坐在床上,多脏啊”
“你看看沙发被你坐得,都皱成什么样啦!”
“沙发巾又歪了,你咋装作没看见呢?”
“这东西怎么能放在这里?”
“地上有面包渣,又是你掉的吧?”
“厨房地上有个瓜子壳,又是你掉的吧”
……
起先,对于妻子李玉琴的提醒或指责,赵建军还是据理力争的:“自己家里,哪来这么多讲究回到家里本来就是该放松放松的,你这么搞,比起在单位里还紧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哪知道,赵建军的话却惹来了妻子李玉琴不无委屈的埋怨:“啥我让你紧张我不让你放松我为了什么我是为了自己吗?我还不是为了把这个家弄得干净点,清爽点,温馨点我这么做,错了吗?”
“你整天这样,不感到累吗?”赵建军问。
“累不累都是为了这个家。”李玉琴眼圈都红了,“我不怕累,我怕的是,自己最亲爱的人不理解我!”
“这完全是两码事。”赵建军道,“你这么讲究,不但你累,我比你还累,我是心累!”
“结婚前也没见你说累,怎么一结婚,你就累成这样啦?我让你干什么了吗?我逼你干你不喜欢干的事情了吗?我什么地方拖累你了,还是逼迫你了?”李玉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你咋不讲理呢?”原本不善言辞的赵建军有点气结,“你知道,我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讲理我都变成不讲理了赵建军,做人可要凭良心,我一心一意为了这个家,我怕累着你,什么都不用你干,我倒变成不讲理了”李玉琴哽咽起来。
“嘿!……”每当到了这个环节,赵建军便不再吭声,也不再理会李玉琴,躲在一旁生闷气。
容易情绪化的李玉琴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赵建军还在生闷气的时候,她却没事了,涎着脸又过来劝赵建军,但是并不服输:“好啦,好啦,我都不生气了,你个大男人,还生什么气啊咱们两夫妻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呢?咱得互相尊重,互相体谅不是?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这个家好,都是为了咱两夫妻好,你不帮我,也没什么,可你不能打击我啊!你更不能伤我的心啊!”
“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