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司回头看了眼闻人难,才发现此时他恰好也正在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脸上相视一笑,她高声道:“若此事真是楚国理亏,我们什么也不求,只希望楚国记住,楚国能有如今的好名声,我们傲来国,也是出过一份力的。”
这倒是墨非子出乎意料的,他错愕地问:“就是这样?”
云九司仰起下巴,挑了挑眉,道:“正是如此!”
“好,在下替楚国承下了。”
是承下了她这份人情,而不是应下了。
云九司并没有继续再抠字眼,而是重新堆起了笑容,笑嘻嘻地瞥了众人一眼,悠悠道:“既然彩头都定好了,这出戏咱们就接着往下唱吧。”
说着,她又把头扭向墨非子:“怎么样,墨先生,要不要楚国公主把故事的来龙去脉重新向你复述一遍啊?”
兰夫人明显哆嗦了一下,抬起赤红的眼睛,无比紧张地望着她。
墨非子淡淡地看着兰夫人,道:“公主,有什么冤屈就说出来吧,在下会替你做主。”
兰夫人咬住下唇,浑身发抖,但就是不说话。
墨非子又看着姬无虞:“她不说,那么你呢?”
伤痕累累的姬无虞面色冷肃,眸色深沉,宛如一块沉在水中的石头,毫无反应。
而今,事关两人的名誉、两国的邦交,甚至因着姬无虞的特殊身份,还极容易牵扯到楚国。如此箭在弦上、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重大时刻,两位当事人却又都沉默不语。
那么,就需要采取一些措施了。
云九司抬起一只手,命人再去取一桶炭火来。
在座几乎无人明白她如此做是何用意,却见两个壮汉用铁链牵引着,挑着一桶还燃烧着火焰的炭火进来。
墨非子瞥了一眼炭火,道:“王妃莫不是想用严刑拷打,逼他们招供?”
云九司笑道:“那倒不是,不说傲来国,光是我们西凉,总刑法有十二种,其中光是死刑便有分作九种,其余刑法更是不必说了。我必不会以死刑招待这两位,那么便只剩下肉刑了。可墨先生何曾听过西凉国肉刑中的哪一条有用到炭火的?”
墨非子想了想,缓缓道:“古有炮烙之刑,在铜柱上涂抹膏油,下面燃烧炭火,教犯人赤足在铜柱上走过,那是一定要滑下去的,滑下去便恰恰跌到火炭上烧死。传说为上古时期,一位暴君为了镇压反抗者所设置的一种残酷的刑罚……”
云九司打断了他:“可我并没有叫人拿铜柱上来啊,那么,墨先生觉得我这又是什么刑法?”
“……没什么好觉得的,你直说吧。”
云九司耸了耸肩,道:“哦,只是屋内有些冷,我叫人拿桶炭火进来烤烤。”
“……”
闻人难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墨非子看了闻人难一眼,脸色显然有些不好看。于是道:“王妃,炭火你也烤了,这审问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该不会还在拖延时间么?”
“拖延时间倒不必,其实我与墨先生一样,在等两位当事人的一个答复。”云九司说。
“然而你并没有等出什么,不是么?”
“呵呵,其实我已经等出来了。”云九司微微一笑。
那笑,却让在场大多数人都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