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夫子给了郭松一些钱,吩咐他去裁缝店做衣服,“你现在是读书人,要穿青衿,束发。以后不要像乡野小人一样了。”
“是。”郭松接过钱,独自去城里的裁缝店做衣服。古代做衣服还是挺简单的,量好尺寸,半天时间就能完成。
换上新衣服,梳好新发型,一下子颜值飙升。裁缝媳妇忍不住夸赞道:“真是个好娃子。”
一辆马车停在裁缝店门口,一个穿着绫罗的贵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下车,看她走路的姿势,似乎腿脚不便。她生的极为美丽,肤白如雪,五官精致,只是眉眼出有一块极为刺眼的淤青,显然是受了伤。
裁缝赶紧出门迎接,“甄夫人,有失远迎。”
女人温柔的示意他不必多礼,缓声问:“我前两日吩咐你做的衣服好了吗?”
“好了。”裁缝把甄夫人迎进屋内,让自己媳妇把做好的衣服拿出来。
甄夫人站在门口处,看着神采飞扬的郭松,问道:“这位小哥是你们的儿子?”
“哎呦。”裁缝媳妇笑道:“咱们哪能有这么标致的儿子,他是学堂赵夫子的学生,今天来定做青衿的。”
甄夫人微笑着念,“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郭松接腔道:“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咦?”甄夫人当然是没听过曹操的《短歌行》的,此时的曹操才十五岁而已。甄夫人不由得细细品味起这首诗来,问道:“可有下文?”
郭松拿出自己教书时吟诗的本事,“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他不喜欢曹操,可却非常喜欢这首诗,曾多次向学生们朗诵过。今天再次吟诵,颇有久违的感觉,恍惚间自己又回到了那间乡村的教室,人生无常,不由得悲从中来。
“少年老成。”甄夫人见他泪眼婆娑、情难自禁,递给他一块手帕,道:“你还年幼,还有大好时光。”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郭松接过手帕,擦去泪水,惭愧道:“让姑娘见笑了。”
裁缝媳妇在一旁提醒道:“这位是城里甄大人的正妻,应该叫……”
“无妨。”甄夫人微笑看着郭松,怜爱道:“我儿子若还在,也该这么大了。”
郭松叠好手帕,抱歉道:“我失态了。多谢姑娘的手帕。”
“你留着吧。”甄夫人并未收回手帕,让丫鬟端着衣服回车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家的孩子?”
“我叫郭松,家父是城郭的猎户,没有姓名。”
甄夫人由不得皱眉,低声道:“贱民出身。”
郭松倒是看得开,“对。”
“那你的名字谁取的?”
“我自己取的,以城郭为姓,以苍松为名。”
甄夫人道:“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
郭松却道:“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
“我姓张,家在城内甄府。”言毕,甄夫人便随丫鬟上了车。
“唉,可怜。”裁缝夫人一声长叹,可怜道:“好端端的一个姑娘,被折磨成这样。枉她还给男人做衣裳。看来生在富贵人家,也未必好。”
“你别乱嚼舌根。”裁缝赶紧止住自己的老婆,自古祸从口出,他们这种小老百姓可惹不起这些权贵。
“我怎么乱嚼舌根了?他打媳妇是事实,我可没胡说。难不成他媳妇身上的伤是野男人打的?”
“哎呀!”裁缝赶紧拉着她往里走,劝道:“知道又怎样,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裁缝媳妇理直气壮道:“别人的家务事,可不就是拿来嚼舌根么?”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郭松摇摇头,把手帕收好,离开了裁缝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