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八月下旬起,唐国谈判团和乌古斯谈判团的谈判渐趋激烈,乌古斯骂唐国不守协议,唐国骂乌古斯贪婪无耻;九月初一,双方口角升至斗殴,出会场时鼻青脸肿者七八人,唐国副宰相沈纶和乌古斯次相萨因兰格维尔衣襟均扯裂,彼此冷目而去……”
“九月起,两国驻扎在燕周都城内的军队隐有对峙情况。九月初二,巡逻南北划分线南面的一句唐兵对乌古斯士兵做出侮辱性动作,乌古斯士兵一怒拔箭射伤唐兵,差点酿成双方巡逻兵械斗,被驻守军官阻止,然分界线已成对峙紧张之地……”
“两国洞真境宗师纷纷切磋,先后重伤十余人……”
“九月十五,唐国西路军统帅、河西大都督梁国公萧昡之女萧琰,和乌古斯皇帝之女星辰殿公主寔楼宸,在北部州苏古尔沼泽切磋,萧琰重伤几死,护阵先天萧凉含怒向寔楼宸出手,被乌古斯神庙神司萨·霍林阻止,萧凉带人退走,临行前怒喝此事未休……”
“综合上述情况,疑似两国对燕周占领区的土地和资源分割出现分歧,互不让步,谈判团对立尖锐,影响军中……”
欧罗顿和大食的军情司官员都收了燕周谍作传回的消息,眼睛均不敢置信的瞪直了,惊愕之后冷静下来,疑问也油然而生——是真?是假?
不论真假如何,这情报得立即报上去——如果是真,就表明唐乌两国的同盟出现破裂;如果是假,却放出这么大的烟幕,就说明两国必有更大的图谋。
军情司官员不敢懈怠,立即上报军情司长官。
这些情报引起了上层关注,而最关注的是其中一条:唐国河西大都督、梁国公之女差点死于乌古斯公主之手——究竟是切磋受伤还是有私怨?对唐国西路军与乌古斯军队的关系是否有影响?
西路军统帅是唐帝国唯一的世袭公爵,出身显赫,是唐帝国皇族之下的第一家族,如果梁国公与乌古斯皇族交恶,对唐乌联军的西进必有影响,对唐乌两国的同盟关系也必定有影响。——这就引起了欧罗顿和大食两个帝国上层的重视:如果能在这方面着手,或许就是一个破坏两国关系的契机。
很快,两国在燕周的间谍首领都收到了类似的命令——查实真假,觑机挑动。不管是真是真假,他们都要做成真的,破坏这两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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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琰这次受伤更重,估计要在榻上躺个十四五天,她全身都被药浸绷带缠着,只露出脖颈以上,连两只手都缠了绷带。梁国公萧昡木然着脸,对女儿时不时扮一下粽子造型表示已经习惯了。萧琮取笑说:“得亏脸没伤,不然就要享受一下法老王的待遇了。”
萧昡没好气的瞪儿子,怎么说话呢,木乃伊那是尸体。
萧琰乐得哈哈笑,只是一咧嘴,又唉哟呼呼。
萧琮笑她:“活该,看你把自己作的。”
萧琰咳一声,要为自己辩解一下,“千山学长也受伤了呀。”只是没自己那么重。
想想慕容绝那强到让人无语的体质,萧琰也是服了,她的无字刀法和念字刀法都大有进境,慕容绝伤她如此之重自己又岂能全身而退?但她能震伤慕容绝的内腑,却无法让她的体肤受到片分伤,那白衣真是白得跟雪一样,再说学长那冰山脸,即使受伤也像是伤在别人体内一样,完全看不出来惨状……哪像自己这体无完肤的样子哟。
萧琮继续调侃妹妹,“人家受伤还一身仙气,你受伤就是一身血气。”
一身……仙气?萧琰嘴角抽抽,是万年冰山的寒气吧,会冻死人的。
安叶禧给萧琰送上茶盏,一脸庆幸的说道:“多亏至元道师想得周到,给您提前准备了一箱的绷带和一匣的疗伤药,不然,您还得多躺好多天。——哎呀,至元道师亲自费心炼制的伤药就是厉害。”萧琰立即附和,“嗯嗯嗯,说的是。”给小安子记一功,多有眼色呀。
萧琮心里暗笑,也一本正经道:“是不错。阿琰,回头你可得好好感谢至元。”
萧昡心里哼一声,哪里不知道这两兄妹又在为沈清猗说好话了。
萧琰一脸愁眉道:“她上次来信骂了我一通,说我不知爱惜自己,对外人这般尽心,却让亲者痛,爱者伤,要我好好反省。”
萧昡听着这话甚合心意,虎着脸说道:“你看看,沈至元都比你清楚这道理。”
“是,阿父说的是。”
萧琰心里欢喜,父亲没有立即说“沈至元也是外人”,这是不是说明父亲心里已经有一点点接受清猗了?她脸上笑开了花,心道:继续努力。
萧昡觉得女儿这笑容刺眼,“……好好养着伤。”他有些无可奈何的道,没见哪个受重伤有她这般高兴的。
父子俩出了帐篷,萧昡便冷了脸色,“虽说是做戏,那边下手也太重。”根本就没有留手。
“以慕容千山的情形,恐怕也留不了手。”萧琮虽然心疼妹妹,说话还是公道的。
萧昡眼底深沉,慕容绝是星命之一,她绝情道能否大成,就看这道坎能否越过去,以萧琰磨剑是一方面,她自己的意志才是最重要的。
萧昡在武道上虽然未达到宗师境界,但当了多年家主又统军多年,见识力和洞察力都卓异,心中虽怒慕容绝出手太重,却知道这不是坏事,杀气,只有杀出去才能磨剑。萧昡问过萧凉,应该再来两三次就差不多了。“只苦了阿琰。”他叹道。
萧琮心说:她才没觉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