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猗调笑一句:“太夫人见了你这玉容花貎,定是欢喜不胜。”
萧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脸,被沈清猗拍了下手,“刚取下来有点痒,别挠。”从赤芍手里接过另一张滴了薄荷的热巾子,在她脸上取疮处拭了几下,柔声问,“还痒么?”萧琰只觉脸上凉丝丝的很舒服,笑着摇头,“不痒。”
沈清猗招手让青葙将洗过的面具拿过来,亲手给她戴上,将银色系带绕过耳后在她颌下系好,柔声道:“快随藏香去吧。”
“姊姊你呢?”萧琰目光有些依恋。
“我在这待不久,得赶回那边暖阁去。”她是抽空过来的。
萧琰耷眉道:“那我先去了。”向沈清猗行了礼,穿了乌头履出门,随藏香出了廊子,沿着连接的曲廊进了梨音堂。
《文君传》已经说到了尾声,萧琰进来时便引来了东西北三面看堂里伯叔祖母嫂子堂姊妹们齐刷刷目光的注视。她稳了稳心神,随着藏香坦然而行,从穿廊进入北面看堂,上前向安平公主行礼道:“阿琰见过母亲。”
安平公主斜歪在壶门榻上,在她的左右各围坐着几位衣饰华贵的六旬妇人。
“这是你三叔祖母,大伯祖母……”
三叔祖母是二支三房的祖母,大伯祖母是三支长房的祖母,还有四支、五支的伯叔祖母。
萧琰一一上前行礼。
“这是你七姑母。”安平公主表情淡了下来,很不待见的模样。
往年萧曈除夕宴后都是在睿思堂和一帮兄长们说时事,或去马场打毬,或在演武堂调.教子侄,今年却是转了性子,跑到梨音堂听说唱了。
她一腿曲着、一腿垂着坐在最西侧的壶门榻上,在萧琰跽坐俯下.身行礼时一掌拍在她肩上,呵笑一声,“小十七身板不错。”
萧琰但觉肩头一沉,如有千钧重力,暗中使了卸字诀,纹丝不晃的直身。
萧曈浅褐色的瞳仁划过光亮,转头对安平公主笑道:“你这个儿子比琤郎强。”
堂上的说唱已停下来,大家都听见了这句话。
萧氏众妯娌姊妹们都无语,这是明晃晃的挑拨么?抑或是试探公主对这位嫡三子的态度?
安平公主很高冷的挑了下眉,“比你两个儿子都强。”
被母亲拽过来听说唱的萧绍、萧继两兄弟无辜的对了下眼,他们这是躺着中箭?
萧曈哈哈笑起来,揶揄的对俩儿子道:“哎呀你们,文不及琮郎,武不及琰郎,阿母好生伤心。”说着大袖掩面,作悲戚状。
萧绍、萧继立即起身,垂头,一脸羞愧状,齐声道:“孩儿惭愧。”
众人:“……”你娘仨不去说唱真是白瞎了。
安平公主翻了下眼,挥手吩咐含真让堂上继续说唱,斜眉冷眼看向萧曈道:“阿七既然喜欢十七,就将她交给你了。”——将领着萧琰和堂嫂堂姊妹们认识的事甩手扔给了萧曈。
众人便忖不透公主这是喜欢萧十七呢,还是不喜欢?
三叔祖母喝着茶微微笑,公主这性子,若不中意,即使萧靖西也无法让她低头。
堂上又说唱起来,萧曈似乎很乐意的带着萧琰去各看堂与嫂子姊妹们认识。
一圈行礼下来,萧琰背上直冒冷汗,盖因萧曈拉着她手臂走动时都用了暗劲,迫得她不得不运转内力相抗,外人看来姑侄俩很亲近的携臂而行,实际却是内劲汹涌。
萧琰回到安平公主所坐的北面看堂时,面具下的额上已经渗出微汗,脸上也起了红潮。
萧曈听她气息还平稳,眸中掠过兴味,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盯在萧琰面具上,仿佛下一刻就会伸手掀开。
萧琰戒备的往后挪了挪。
安平公主警告的瞪了一眼萧曈,转头对三叔祖母、大伯祖母等人道:“三叔母、大伯母……,太夫人约摸午休起来了,我过去看看。”
三叔祖母、大伯祖母等人都笑道:“好,好,你且去。”太夫人性子寡淡喜静,老国公去世后越发不喜见人,每年也就祭祀和家宴的时候露露脸,平时若非主动说见谁,大家都识趣的不去松鹤院那边打扰她。
萧曈却是个不识趣的,哎呀说道:“我也有好几年没给二伯母请安了。三嫂,一起去。”
安平公主冷冷看她一眼,“几年不见,太夫人定然不知你脸皮越发厚了。”
萧曈嫣红的唇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青蕃地风沙大呀,薄脸皮都被吹破了。”
安平公主冷哼一声,起身往外,走过萧琰身边时顺手敲了一下她脑袋,萧琰很无语的跟上。
萧曈哈笑一声,转头对两个儿子道:“行了,不拘着你俩了,该干嘛干嘛去。”说着大步出了看堂,接过自家侍女递上来的大氅,潇洒的一抖穿上,带着这名侍女,长腿快步的跟上安平公主的肩舆,往太夫人的松鹤院行去。
一路上萧曈都与安平公主扯话,公主懒得理她,三句回一句,回的话也不是好话。
萧曈哈哈的笑,也不在意,当然她说的话也不见得中听。
总之是互往对方身上戳刀子。
萧琰真不知道这两人关系是好,还是不好了。
松鹤院距群萃苑也颇远,走了两刻钟才到。进了院门就是白石甬路,院里有松,也有仙鹤,不过腊月天冷,一般不出来溜达。太夫人也畏冷,屋子里烧了地龙,萧曈还没进门就先脱了大氅扔给侍女在外候着,随在安平公主身后进了屋,在坐屏障后直接两脚一蹬,就踢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