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巾栉架的这边池子,池内壁砌有一道纹石池阶,坐在上面,池水刚及胸。两人便坐在池阶上说话。晋阳公主向内叫了声“连城”,连城应声走到屏风外。
公主吩咐道:“将榻柜上那只青瓷牡丹坛装的樱露春拿过来——用那对牛首玛瑙觥。”
连城应声“是”,心里却狐疑的嘀咕:那个酒坛里装的不是樱露春啊?但公主既然说出“青瓷牡丹坛”,肯定是拿那坛酒,公主可能将酒名记混了。
这厢李毓祯回头对萧琰笑道:“你明天就要走,设宴饯行是来不及了,就以酒话别吧——那樱露春是果酿,用了樱桃和柑橘,还有荔枝、龙眼七八种水果,应该合你的口味。”
萧琰原想说不用喝酒了,一听樱桃、荔枝,不由瞥了眼公主的胸口和丹唇,觉得口舌想生津。她这眼神被李毓祯逮到,嘴角挑着笑,漂亮的眼睛斜撩起来,“好啊,萧悦之,你眼神不正经。”
萧琰脸窘了,她能说看到公主的胸和唇想到水果么?她会挨揍吧?立即很正经道:“我是看昭华表姊美貌,多看了两眼。”商七说过,当你惹女人生气的时候,就赶紧赞她的美貌。萧琰没觉得公主生气,但要说出真相她肯定生气,所以还是符合商七说的“生气”的景况的。
李毓祯扑笑,胸脯在她眼前一挺,调戏她,“只看两眼就够了?”
萧琰觉得,那两颗红果果就不要在她眼前晃了——太勾人食欲了。
李毓祯那一刹,在萧琰澄澈晶亮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欲色,她几乎不敢置信,再一看,没了,是她眼花了吗?
她感觉萧琰对她胸口两点朱樱比较有兴趣——相比其他地方而言,她就伸手一勾萧琰脖子,调侃的道:“你看过了,你的果大,还是我的大?”
连城正端着剔银刻海棠托盘入内,恰听到这句,脚下一个趔趄,抬眼见两个玉人并肩坐在池内,不由得眼角抽了:这是排排坐,比果果?
暗自庆幸自己身手利落,否则就要出现“侍女端酒跌倒在浴池子边”的惨案了,肯定会被关夏越秋她们笑死!成为她一辈子的污点,太可怕了!
连城心里泪流:公主为什么要点她服侍啊!她好想去值守外殿。
萧琰听见身后的轻细足音眉角抽了下,这种话被侍女听见了不好吧?没准以后见到连城她心里就是在想“哦这是比公主果果小的萧十七郎君”……萧琰顿时觉得眼前一暗,不由白了公主一眼,眼中有恼意。
李毓祯斜趴她肩头上笑,说:“没事,你的胸虽小,这个却是不比我小的。”
连城差点又一趔趄,胸再大,那个也不会长很大啊!
萧琰听到“胸小”脸又黑了,“胸大有什么好,”她哼一声,“出刀都不快。”
李毓祯扑声又笑,伸手在她胸口摸了一下,“你的大小正合适,出刀如风。”
萧琰也忍不住“扑”一声,两人肩头乱颤笑作一堆。
连城觉得这画面太美不敢看,低眉垂眼,放下托盘道:“公主,酒已拿来了。奴婢告退。”说完就细步疾退而出,出了屏风脑子还晃着两具雪玉似的背,仿佛上天精工雕琢的珍品,其实她们这些人是老天随手扔出来的吧?连城决定以后洗澡再也不看自己的背了(你确定能看到?)。
李毓祯启了封泥,开了酒坛,将瓷瓶里面的酒倾入鎏金舞马银壶里,玉手执起弓形提梁,分别向两具镶金牛首的玛瑙觥里倒酒,酒液金黄呈琥珀色,与淡青毛黄双色浸润的深红色玛瑙酒觥相映,色泽浓郁引人口欲。
这酒壶和酒觥都制作精良,又别有一股豪迈粗犷意味,用在吐蕃这地方喝酒,比起用精致的金杯玉盏倒是更合适。
萧琰一看这牛首玛瑙觥就喜欢上了。
她伸手接过公主递来的一只玛瑙觥,还未举至鼻边,已经闻到香气,樱桃、荔枝、柑橘的香味都在其中,更难得的是香气还不混,让人闻着就觉迷醉。
李毓祯向她举了下觥,指点她道:“先浅饮一口润喉,再深饮。”说着向她示范。
萧琰便学着公主那样,浅饮一小口后,再深饮一口。这酒入口果香更浓郁,温滑而不呛喉,还有天然的果糖甜味。这两口酒下去,萧琰就觉得胃内窜起一股暖流,暖融融的像春意,很舒服。她眼睛晶亮的对公主道:“这酒很好。”
李毓祯斜眼表示鄙视她,“不会是酒甜,你就觉得是好酒吧。”
萧琰咳一声,眼神游移开去,总不能承认公主说的是真相:她对酒的好坏真分不出来,只有自己觉得的好喝与不好喝之分,而带甜味的酒才算进入她的“好喝”行列。
这牛首玛瑙觥很大,一觥里约摸装了一升半的酒,拿在手里颇重,不过拿在这两人手里却是轻若无物了。萧琰觉得公主吩咐连城拿这对酒器,肯定是为了倒酒省事,倒一次就成了,喝完算数。
公主手里拿着玛瑙觥,和萧琰说起当年长乐嘉庆公主的事。
“……阿公这么多皇子皇女中,最喜爱的就是十一姑母,因为十一姑母长得最好,那双眼睛还最像他,”公主修长的玉指抚到萧琰眼眉下,“就是这双纯黑色的瞳仁——阿琰,你长了一双和你母亲,和圣人一样的眼睛。阿公见了肯定喜欢你。”公主笑着在她眼眉上吻了一下。
这一吻很纯净,是李毓祯不带**的吻她。
萧琰那一瞬感觉到了血缘的悸动。
“表姊。”她仰起眼来,这一声叫得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