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正在屋子里为了宝贝儿子贾宝玉的婚事心烦,王熙凤就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一进来就说大事不好!
王夫人心更乱了,她“忽”地坐起来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把你吓得这样儿?天塌下来了不成?”
“太太,可不是天大的事情?是娘娘有消息传递过来了!”王熙凤急忙回答道。
“什么?娘娘?咱们家娘娘?她说什么了?”王夫人一听,也是心里大惊,再也坐不住,霍然站起,急忙追问道。
“这……”王熙凤瞟了玉钏儿一眼不吭气。
“玉钏儿!你出去!在廊外头看着,一个人不许放进来!”王夫人对着玉钏冷脸吩咐道。
“是!”玉钏儿急忙走到门外,把廊前的小丫头都遣开,自己站在廊前头看着人,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倾听里面的动静。
她只模模糊糊听见说什么“抱琴、挖坟、心一跳…”几个字,然后就听见杯子被摔碎的声音。这清脆的声音把玉钏吓了一跳。
“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玉钏儿一边偷听一边琢磨。
“抱琴?这个名字好熟悉,这是谁?”玉钏儿暗自琢磨了半天,这才猛然想起,“这个抱琴不是跟着大小姐进宫去的大丫鬟么?她怎么了?难道是娘娘出事儿了?”
一想到这里,玉钏心里由不得抽紧了:“看样子,准是出大事了!若不是大事儿,凭王熙凤那泼辣的性子,也不至于这么张惶,她什么事儿没见过?”
她正低头暗想,突然帘子忽地一声响,只见王熙凤又匆匆出来,一阵风似的走出院子去了。
王熙凤从王夫人屋里出来,依然是心神难安:这都是什么事儿?她从来还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娘娘为什么要让抱琴服毒假死?她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和府里说?
元春娘娘就是贾府的天!
她好了,贾府里这些个主子才得意安详,才能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地拉进府里来!
她好了,贾府里的人才能趾高气扬!才能大把大把赚银子!
她好了,贾府里的主子才能爱什么就抢什么!
可是如今,元春娘娘明显是不好了!若不是这样,她怎么能想出这么个匪夷所思的法子来?这也太叫人心惊了!
“这可如何是好?”王熙凤急躁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方才太太吩咐下来,让她找个稳妥的人,依着娘娘的意思,先把抱琴姑娘接回来再说!而且,还特地交待说不许把抱琴接到贾府来!!!
“你们倒好!一句“你斟酌着办”就把事情推个干净?都耍我一个人?”王熙凤又气又急,她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她怎能不知道这事弄不好就要掉脑袋?
“哼!事事都让我担风险,你们且在后头享乐?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若是一个不好,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我王熙凤离开贾府照样大把银钱,照样吃喝玩乐!我瞧你们到底怎么办!”王熙凤恨恨地想着。
“奶奶!奶奶!我家奶奶今日一早起来就懒怠饮食,爷说了,叫奶奶给找个大夫给看看呢!”正在王熙凤急躁难耐的时候,突然有人高声道。
她抬头一看,忍不住双眼喷火:只见眼前站着一个娇俏俏的小丫头,正是那屋里银红新买的小丫头,叫做银子的。
“你说什么?”王熙凤并没有听清她说什么,怒问道。
偏这个银子才来府里,不知道王熙凤的厉害。再则,她才被银红抬了身价,做了贾琏的通房丫鬟,正得宠。因此,她便昂着脖子把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请大夫?请你娘个逼!一个窑子里爬出来的贱货!我不愿意搭理你,你们倒给我装腔作势当起小姐来?”王熙凤一声怒喝,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砸了过去。
银子正被王熙凤骂得发蒙,忽然只觉眼前一黑,紧接着额头上剧痛。她这才知道自己被茶杯砸到了,幸亏这茶水放了半天,没有烫着。
“都给我滚进来?你们是吃**了?还是在外头躺尸?什么东西都敢给我放进来?都给我滚进来!”王熙凤冲着屋外一阵怒骂,两个小丫头并两个婆子急忙战战兢兢走了进来。
“给我打!给我拿板子狠狠打这个烂货!你们若是有一点儿留情,我不拆了你们的骨头,揭了你们的皮!”王熙凤怒道。
“啊……你……你敢!”银子这下子才反应过来,她见王熙凤发怒要打她,急忙就要跑,却被两个婆子死死按住,一个婆子狠狠揪着她的头发就把她的脸露出来。
“你……你敢……我告诉爷去……”银子此刻才害怕起来,呜咽着叫嚷道。她话音未落,嘴上就是一阵剧痛,耳中只听见一声脆响,脸上早就挨了一板子。
“啊……”她尖利的痛呼声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喉咙,嘴上就接二连三挨了好几板子……霎时,她娇嫩如花瓣的双唇迸裂开来,血珠儿四溅!
“打!给我往死里打!先把脸给我毁了!然后再卖到勾栏子去!就是个千人压、万人骑的贱货!也敢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王熙凤坐在椅子上,面色狰狞地吩咐道。
“是!”几个婆子丫鬟被王熙凤吓得浑身发抖,急忙奋力一板子一板子狠狠抽打。银子含糊着惨哼了几声就昏厥过去,一张俏脸早已经是血肉模糊。
王熙凤定定瞧着四溅的血肉,心里的恨意这才稍减。
正这时,平儿忙完了事情刚回来,一进屋见了满地的血和血肉模糊的银子,吓得她差点儿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