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王夫人等人正哭闹个不休,猛然就听外头有人问:“婶子可在么?宝钗妹妹可在么?”
薛姨妈和宝钗母女二人一听来人的声音,忙收了眼泪,哽咽问道:“是蝌儿吗?快进来。”
她们母女声音刚落,就见帘子一动,有人走了进来。
别人还可,唯有邢夫人听了心中一动,忙向门口看去:只见门帘开处走进来一个潇洒的少年郎,白白的面皮,大眼含情,鼻梁挺括,身材峻秀,实在是个万里挑一的俊俏郎君。
美中不足的是他满脸倦容,神情悲伤。
原来这进来的年轻人正是薛姨妈的侄儿,薛宝钗的堂兄,薛蝌正是。
邢夫人注目他,是因为眼前这薛蝌和她的侄女儿邢蚰烟已经定下了亲事,再过些日子就要成婚了。
薛姨妈一见薛蝌进来,忙问道:“孩儿,怎样了?可有什么消息了么?”
薛蝌听问,先是犹豫一下,便说道:“婶子,不中用啊。我把能找的关系都找了,蟠大哥,已经判了,立斩决……我……”
薛蝌满眼含泪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
“立斩决?”
薛姨妈听闻这消息,双眼一翻白就昏厥过去。宝钗也直勾勾盯着薛蝌,樱口一张,一股血喷出,人却直挺挺往后就倒。
“我的老天爷,可是坑死人了……”
王夫人、王熙凤登时吓得手足酸软,瘫坐在地上,玉钏儿和平儿两人则忙乱着扶人。
就连邢夫人也惊得站起来,满脸没有一丝血色。
“太太……”
“奶奶……”
“姨妈……”
“宝姑娘……”
屋子里登时慌乱做一团。
人家真要死人了,邢夫人也顾不得再嘲笑,忙招呼小丫头子一起过去帮忙。
薛蝌有心要上前去帮忙,可一眼望过去,四处都是红裳抖动,粉香四溢,他也不好插手。
“来人!快来人!”
薛蝌只得站在门口疾呼。
“莺儿……莺儿……你在哪儿……快过来……”
薛蝌也是急得青筋乱蹦,一眼瞧不见宝钗身边儿的丫头,探头在院子里就是一阵乱喊。
他喊了半天这才见到耳房里有几个小丫头跑出来,纷纷叫道:“莺儿姐姐不在啊,被大奶奶叫去了。”
薛蝌一听,心里立即咯噔一下,想着要去把莺儿找回来,可转念想到夏金桂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还有每次看见自己时那异样的目光,薛蝌便不敢再动了,只得招呼一帮子小丫头:“快,快进来!”
这几个小丫头这才一涌进了屋子,七手八脚帮着扶起了薛姨妈和宝钗二人。
王夫人和王熙凤忙就去掐二人的人中,好半天王夫人和宝钗这才清醒过来。
薛姨妈一醒过来便“儿啊,心肝儿啊,肉啊”胡乱叫哭嚎起来。宝钗却是一声不吭,牙齿把嘴唇都咬破了,细细的血流顺着苍白的面庞流了下来。
王夫人和凤姐儿见她母女俩这副样子,焦虑异常。王夫人抱着妹妹哭作一团,凤姐儿在一边搂着宝钗不住口安慰,一边扭头问薛蝌:“怎么这么快就判了?是谁审的案件?”
薛蝌忙回道:“是贾雨村大人。”
他话音刚落,凤姐儿心中便是一动。她正自琢磨,身边的薛宝钗却急忙问道:“弟弟,是哪个贾雨村?可是经常去贾府的那个贾雨村大人?”
薛蝌忙点头道:“是呢,正是这位贾雨村大人。”
薛宝钗听说居然是他在审理哥哥的案子,不由心中暗喜,忙扭头劝薛姨妈道:“母亲,你先别哭,你可知道这个贾雨村大人?”
薛姨妈哭道:“儿啊,我怎么不知道他?你哥哥前几年的案子不就是这位雨村大人审理的?”
薛宝钗忙道:“是啊,数年前哥哥出事儿就是这位大人审理,那案子断得很是明白!如今哥哥还是这样的案子,偏偏又落到了大人手里,这不是奇缘么?或许事情大有转机也说不定。”
薛姨妈一听忙哭问道:“果真吗?还会有转机吗?”
宝钗见母亲满脸都是泪水,一道道泪水如同小溪流般,填满了脸上的皱褶。
她还从没注意到母亲居然已经这么苍老了。想起自己才几岁的时候父亲便已去世,是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拉扯二人长大,不知历经多少辛酸艰难。
一想起这些,宝钗满心疼惜母亲。她忙一把搂住母亲,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安慰道:“母亲,放心,事在人为!这位贾雨村大人当初还是靠姨夫举荐,这才有了今日的前程。我们诚心去求他,不论多少银钱都使得,还有什么不行的?”
薛姨妈听女儿这么说,她是过来人,也知道“当官一世只为钱财”的道理,更何况还是和贾家有来往,欠了恩情的,那说不定真有转机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她这才稍稍有些放心,忙又拽着王夫人问道:“姐姐,这位贾大人为人如何?去求他可使得么?”
王夫人微微一琢磨便道:“他确实是欠了贾府不少恩情,前些时候也经常与贾府走动,听说还和贾府认了同宗……”
薛姨妈一听喜之不尽,只道儿子这番又是有救了,忙又和宝钗商量道:“咱们家还有几间铺子几亩地能变卖……不过那都是准备给你预留的嫁妆……”
“母亲,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提什么嫁妆不嫁妆的?我就一辈子不嫁人跟着母亲又有什么不好?先把哥哥救出来是正经事儿。我那里还有几副古字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