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儿!你们再快点儿!”
“一群废物,平日里也没见你们少吃一星半点儿,怎么到了正经时候,个个就这么不顶用?”
“快点儿啊!再快点儿!”
“这好好的,怎么就血崩了?”
景仁宫通往坤宁宫的狭小宫道上,传来皇后娘娘焦急地呼喊声。
一众小太监抬着凤辇,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口鼻喘出的白气连成一团白雾,随着飞驰的凤辇快速移动。
京城刚刚下过一场雪,一夜寒冬把青砖路面冻得结结实实,平整光滑如同镜面。
“快着点!快着点儿!”
皇后又是一声怒吼。
一个抬辇的小太监脚一滑,直直向前飞扑出去。
“哎呀……哎呦……”
众太监一阵惊呼声中,又有两个太监踩在先前滑倒的太监身上,被绊倒在路上。
“啊……娘娘小心!”
众太监收不住去势,纷纷滑倒。
华贵异常的凤辇猛地一个颠簸,重重摔落在地上。
“哎呀……”
皇后惊得满脸惨白,瞪着惊恐的双眼,手一松就从凤辇上跌落。
“娘娘,皇后娘娘……”
紧随着凤辇的几个宫女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急忙飞奔过去,扶了摔倒在凤辇下的皇后。
还好,皇后跌落在几个小太监身上。底下有了厚厚的人肉垫儿,她倒是没有受伤。
只是这一场惊吓可是不小。
只见皇后脸色也青了,头上的九尾凤钗也歪了,头发也有几缕散落下来……
皇后狼狈不堪。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几名宫女急忙把碍事儿的太监踢在一边,先围着皇后检视起来。
“还好,还好,没什么大碍!”
皇后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满眼都是惊惧的神色。
“娘娘饶命,奴才不是有意的,只是路太滑,奴才该死!”
摔了皇后娘娘,这可是大不敬的死罪。
一众太监吓得面无人色,浑身瑟瑟发抖,纷纷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不一会儿额头都是一片乌青。
“好了,好了,你们都起来,路滑又催得紧,是本宫不当心,快起来,速去坤宁宫!”
皇后心有余悸,忙搀扶着宫女战战兢兢又上了凤辇,吩咐众太监抬辇。
众太监侥幸捡了一条命,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抬起凤辇望前走。
这回众人当了十二份的心,凤辇行得又快又稳,不一时就到了坤宁宫门外。
皇后心急火燎下了凤辇,早有宫女敲开了宫门,一行人急匆匆进了宫,直往东配殿而去。
还未曾进屋,就见门帘子一动,一个嬷嬷端了一盆血水出来。
那嬷嬷猛然见到皇后,急忙跪倒见礼。
皇后皱着眉头摆摆手,抬眼就往那木盆望去,只见慢慢一盆鲜红的血水正在动荡。
一见这血水,又闻见冲鼻的血腥气,皇后脸色更难看,忙问道:
“我妹妹可怎么样了?”
那嬷嬷忙低头回禀道:“回皇后娘娘,太医都说是血崩了,那血怎么止也止不住……”
皇后听了眉头皱得越深,挥手令嬷嬷退去,自己忙掀开帘子就进了配殿。
一进大殿,就闻见一股子浓郁的血腥气,倒像是进了屠宰场一般。
皇后眉头紧缩,只见眼前是十数个太医,皆是太医院资历最老,最有本事的老太医。
众太医皆是愁眉不展,连连摊手叹息,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众人一见皇后进来,忙就都跪倒参见。
皇后也无心搭理众人,只拉了距离她最近的章太医,颤声问道:
“章太医,你照实告诉我,我妹妹怎样了?”
章太医不敢回答,只是叩头连连。
皇后登时泪如雨下,低呼了一声妹妹,便转过众太医,直往里间冲了进去。
穿过重重帐幔,只觉鼻端血腥气愈发浓了。
“妹妹,我的好妹妹,你究竟是怎么啦?好好的怎么会是这样?”
皇后哭喊着冲入,只见里间地上静悄悄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皇上却正坐在当中,满脸都是泪痕。
“皇上,皇上,我妹妹究竟是怎么了?这些日子不都是一直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这样?”
皇后哭嚎着就奔皇上去了。
皇上本来刚刚止住的泪水,被皇后这么一哭一闹,登时又流了下来。
“皇后,朕也不知,众太医也查不出原因来……”
皇上把皇后拉在身边,哽咽道。
“不会,怎么会查不出原因?我这才几日没来,我妹妹怎么就会这样?我不信,我不信,定然是有人妒忌,下毒手害我妹妹!”
皇后哭嚎不休,扯着皇上袖子啼哭道。
“朕也以为是有人下毒手,可是朕叫人好生严查过了,实在是没什么端倪可查……”
皇上伤心道。
“若是没有人害我妹妹,她怎么会这样?”
皇后一面痛哭流涕,一面扭头去看宜妃。
只见宜妃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比白雪还要白上几分,一双美目似睁未睁、似闭未闭,双唇比白纸还苍白几分。
一时间她竟然分不出宜妃是死是活。
皇后此刻也说不上自己心里是喜还是愁,她怔怔看了宜妃几眼,这才发出凄厉的哭嚎声,猛地向宜妃扑了过去。
“宜妃,我的妹妹,你叫我白白操了这许多的心!我本想着咱们姐妹能在一处好好的,可是你怎么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