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听着探春说起王夫人的厉害手段来,心里吃惊不小。
她来贾府的时候,那两位姨娘已经不复存在,她也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在她之前居然贾政还有过妾室!而且这两位妾室还有过身孕,但最后却在贾府消失得这么彻底,她二十多年这还是头一次听说。
赵姨娘虽说鲁莽,心里没个成算,但她又不是傻子!如今听探春这么一说,惊得她满身都是冷汗。
“那我还是走吧倘若夫人真这么厉害,我这条老命命恐怕也难保只是你兄弟贾环怎么办?眼看着他就大了,正是需要借贾府力的时候他跟我一走,那不是什么前程都没了?”
赵姨娘犹豫不定,她的儿子她知道,文不成武不就的,再没有贾府帮忙,他这一辈子也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姨娘,你还指望着环儿能借力发达,有个好前程?”
探春冷笑不已。
“姨娘,贾府眼见覆灭在即,你再不带着环儿离开,恐怕他也要像史家的少爷一般发配极北苦寒之地!”
“这会吗?怎么可能?贾家不是眼瞧着还好?”
赵姨娘总是不肯死心。
“贾家还好?若是皇上不愿意动贾家,那宁国府怎么就给抄了?宁国府和咱们荣国府是一个祖宗,同气连枝!皇上既然肯抄了宁国府,咱们荣国府又怎么能保得住?不怕告诉姨娘知道,那贾蓉贾蔷还都是正出的子孙,如今已经都死在途中了!”
贾探春叹气说道。
荣国府中的人都还在自己骗自己,以为荣国府还能接着辉煌下去。
这可真是痴人说梦!
若是当真论起来,荣国府这些个老爷公子门造孽比宁国府也不差多少,如何还能自保?
赵姨娘一听说贾蓉贾蔷已经死了,吓得她一个哆嗦:连嫡出的少爷都保不住性命,何况贾环这个庶出的?
“好我走我立刻收拾收拾就走”
赵姨娘嘴唇哆嗦着说道。
“姨娘,你快点走吧!日后就算是夫人不把你卖入青楼,皇上也会把咱们贾家的女子划为歌妓,从此后再也没办法脱离苦海了!”
贾探春苦笑着说道,赵姨娘被吓得脸色一阵发青,她扭头就走。
“姨娘,你的生育之恩我是不得报应了,姨娘你日后多保重!”
贾探春说着便双膝跪倒,给赵姨娘磕了个头。
赵姨娘闻言回头看了探春一眼,眼眶里有泪水在晃动。。
“好丫头你:你日后自己保重!”
赵姨娘说了一句,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
她神袖子擦了一把泪水,扭头便匆匆离去了。
临行前,她很想伸手去抱抱这个女孩儿,可是,探春自打出生就被贾母抱过去扶养,根本就没有照顾过她,母女两人始终是心里有隔阂啊!
“唉都走了全都走了我也要走了!”
贾探春见赵姨娘终于开了窍,答应搬出贾府,这才放了心。
为了这个生母,她只能做这些了!
至于贾府的其它人,如同宝玉黛玉等,她确却没能力管,也没资格管了。
她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面铜镜,痴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是一张稚气还未脱的年轻女孩儿的脸。
她今年才18岁,却要独行千里万里之外,终生也再难返乡了。
贾府里这些人她恐怕是一辈子也难再见一面了。
她有心想要去四处转转,和这些个兄弟姐妹道别,但她心绪实在是太过悲伤烦乱,恐怕一见到那些人自己就再也忍不住要反悔。
“不如不见吧”
探春叹息着站起了身,呆呆地看着四处的景致。
日后,这所有的一切恐怕只有在梦里才得一见了。
后天后天她就要远离她熟悉的亲人,她熟悉的贾府。
后天,她就要动身远走他乡了。
贾府里此时喧嚣异常,就是深处闺阁中的贾探春也隐约听见了喧闹声。
估计是皇上的许多赏赐下来了。有些是赐给贾府的,但更多的物件是要跟着她漂洋过海,远到异都的。
喧闹声愈加沸腾,探春心里忍不住冷笑连连。
贾府中的众人都太过痴傻,自己把自己骗得团团转!
这瞬息的繁华转眼就将落幕,灭顶之灾瞬息而至!
不知这些人还在开心什么?
秋爽斋一片愁云惨淡,怡红院里也是众人愁眉不展。
贾宝玉并不在院子里,他去学堂了。
自从王夫人雷霆一怒,把怡红院许多漂亮拔尖儿的小丫鬟撵出去以后,这里就沉闷了许多。
袭人素来是个稳重的,麝月公然是袭人第二,自然成天也是老气横秋,不会淘气取笑。
外边院子里倒是打扫得干干净净,几个小丫头都躲在屋里取暖,因此四处都是寂静无声。
整座大观园都是如同怡红院一般沉寂无声,难复生机。
前些日子,秋纹也因为年纪大了,被拉出去配了小子。屋里只剩下袭人和麝月。
两人此时正低着头,默默做针线。
荣国府喧天尘嚣扑入大观园,隐隐传到了怡红院。
麝月做了半日针线,眼睛酸困难当。
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揉了揉眼睛,问袭人道:“姐姐,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怎么这么吵闹?”
袭人闻言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侧着耳朵细听了一刻,便道:“想来是皇上的诸多赏赐下来了!那些个小人又跟着起哄吧!”
麝月听了撇撇嘴,不屑道:“这些人好没意思!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