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让府中小厮护卫协助京兆差役一同搜索,一旁监责。”高淮笑着提议。
“好。那便依高捕头意思。”褚若雪转头对身侧婢女道:“寻春,去找林总管安排。”
“是。”寻春屈膝领命,同京兆差役协同而出。
自一众差役与寻春出去后,厅中愈发静默,二夫人、三夫人谁也未发言。高淮见葛钰还站立在一旁,对着她笑道:“葛小姐,何不坐下。此处空位甚多,他们搜查也需费些功夫,不若品品茶慢慢等。”
“事不关己,高捕头当真好雅兴。”葛钰在他下首一张木椅上坐下,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此茶芽叶细嫩纤巧,色翠而幽香留齿,若未品错应是摘于明前的萼尖,独产于江州淮安萼山,葛夫人我可有言错?”高淮前半句对着葛钰,后却一转,改问上首的葛大夫人。
“往日素闻高捕头醉心于茶道,有藏茶之癖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竟一语道出此茶产地。”
“夫人谬赞,市井传闻当不得真。实乃在下有幸亲去过萼山,故而较为熟稔罢了。”高淮笑着饮茶,却听旁坐葛钰道了声‘虚伪’。
他笑着并不生气,转头低声对葛钰道:“葛小姐,难道另有见教?”
既来之则安之。局面暂时既已无法扭转,不管待会儿会从她屋中搜出何物,此刻再多想也是无意,葛钰瞧着茶盏中碧水山青,淡淡道:“见教不敢,高捕头亲去过萼山,是否可知这明前萼尖珍贵几何?既是爱茶之人,不静静品茶却乐于恭维人心,实不敢苟同。”
“小姐言语直快,颇得高某心意,”高淮笑着,再次低声道:“待此案一过,请邀沽酒楼一叙,到时彼此二人再细细品茗,如何?”
“高捕头私下,待人都如这般随意轻浮吗?”
“若小姐认为二人独处轻浮了些,到时也可请沽酒楼乐师在旁助兴,抚上一曲,言言清雅。”
葛钰但笑不语。
二人一来一去间,哪有半分像公差捕头与杀人疑犯的相处氛围,褚若雪冷眼看着,京兆府尹是她哥哥门生,为人虽说固执了些,但好歹也会卖她几分薄面,一个家奴小案原本该早早收场定罪了事的,偏生遇到这爱管闲事的高捕头。
高淮乃天子禁中三卫之首——天阙卫统领将军之弟,他兄长深得陛下倚重,便是她手握朝权的哥哥,也不会随意开罪。
大约两刻钟后,前去搜查葛钰小院与二夫人院子的差役护卫回了厅中,同入的还有林安。林安担忧的望了眼葛钰,却没说话。
葛钰见后对他淡笑示意,见差役手中木托里摆着两样东西,一为意料中的百年山参,一为一个奶白色瓷瓶极是细巧瓶口处堵着红布塞,未见过也不知是何物,但她猜想,或是与寻夏身中之毒有关。
葛钰见众人未语,倒先转头对高淮道:“高捕头沽酒楼之邀,虽是盛情难却,怕也恐是要落空了。到时……不妨请到牢中一叙,借着狱中幽火,话话易安市井奇事倒也尚可。”
“葛小姐雅兴别具一格,高某佩服。不过,京兆府牢多的是孤魂冤鬼,鼠蚁相伴,到时冷冷凄凄小姐可别吓得三魂不聚才好。”
“有高捕头相伴,纵是有孤鬼索命,不也得被您给吓回去吗……”葛钰淡淡道,瞧一眼高淮俊脸,又转头看看盖着殓布的寻夏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