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青丝凌乱,她低着头,直把一双眼睛埋于深处。
李衡乾轻抬她的下巴,竟发现她眸子中盈满了泪水。
“是我太刚愎自用,我害了身边所有的人!”
她低声说着,眸中的眼泪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不是你的错,”李衡乾一叹:“楚荷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这是多么致命的弱点啊,倘若她无情,今日就不会落到这种地步了。
“除了我的阿娘,她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东方瑶慢慢说道:“这些年来我与她相互扶持,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小人陷害,我宁可今日在掖庭中受苦的人我是而不是她!”
李衡乾凝视着她,“你……”
“郡王?”
她抬起雾蒙蒙的眸子疑惑的看着李衡乾。
李衡乾不忍,从怀中掏出一块汗巾来,想为她抹去泪水。
“你可有找到什么证据……”
东方瑶往后退了两步,飞快地按了按眼角,说道:“没有。”
李衡乾一双修长的手停留在她的面前,那一双幽冷的眸子带着几分看不透的炽热。
东方瑶一惊,赶紧退后几步,说道:“奴婢思来想去,这件事情不该……”
可是话都嘴边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一边是挚友的生死,一边是李衡乾的明哲保身,她竟不知该如何抉择。
“我会帮你的。”
见她如此难受,李衡乾终究是不忍。
他带着东方瑶从掖庭正门向南行,拐来拐去,最后到了一处颇有些荒芜的地方。
窦长宁正在那里等着,见两个人来了,便递上来一个包裹,打开之后,里面是掖庭奴婢穿的宫服,东方瑶也不多问什么,匆匆把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此时李衡乾也刚好换好了衣服,便四下看去,这里大约是掖庭的后院,只是墙也很高,不知道李衡乾想做什么,东方瑶不禁奇怪,他该不会是想翻墙进去吧?
然而下一秒,李衡乾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叮嘱她:“跟着我走,仔细别被旁边的杂草划伤了。”
感觉到手中温软滑腻,并没有那些婢女厚厚的茧子,只是虎口处有茧,他暗忖,看来平时皇后的确宠爱她,只是一双拿笔的手罢了。
百忙之中,他还抽空看了身旁的东方瑶一眼。
墙边仿佛是准备好了几块大石头,东方瑶跟着李衡乾踩了上去。
男人用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身,右手紧紧抓住墙沿,脚下用力一踩,竟然毫不费力的跳到了墙上。
利落的从墙上跳下来,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东方瑶第一次深深地感觉到,整日空背死书没有什么用,关键时候,武力还是最管用的。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李衡乾问她。
东方瑶四下看去,真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
跳下来的地方正对着的是这院子上房,这是一套两进的院落,只是屋子破败,遮门的帘子都几乎碎成了纸片;四周杂草丛生,最多的地方几乎是长成了半人高,看起来是间很久没有人住的院子。
她思忖了片刻,说道:“我打听到小荷就是被关在浣衣局的下人坊里,而这地方,似乎是在南侧。”
两人走到门口,发现门已经上了锁,只是从那封门的纸上,隐隐约约看出来几个字:“庶人宋氏……”
原来是当年关押宋淑妃的地方。
再次从墙上跳下来,两人顺着人少的树林子走,偶尔看见几个婢女,只低着头走路不去看他们。
东方瑶还好,只是李衡乾生的高大,又面目俊朗,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小婢女缠了上来,对他指指点点,李衡乾面上很冷静,对她低
声说:“我先拖住他们,你自己先去找,记住,先保护好自己!”
东方瑶点点头,转身便离开。
大唐开国来便风气开放,久居阴冷潮湿掖庭的婢女们哪里见过李衡乾这般气度不凡的男子,纵然穿着最简单粗糙的宦官袍子也掩不住浑然天成的贵气,只是李衡乾对着一群莺莺燕燕,竟然出奇意料的得心应手,看来自己还是多担心他了。
走的时候,东方瑶还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八面玲珑的样子,也便放了心。
只是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她不知道,李衡乾也在默默地看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站在昔日的故居面前,东方瑶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推开了大门,很容易就推开的大门不是没有让她心生疑窦的,只是此时院里没有一个人,两个小小的正房,依旧是摆在那个地方,西厢房侧那颗木槿已经开花了。
掩好大门,忍住鼻尖的酸涩,她迫不及待的快步打开正房的门。
屋里好像已经什么都没有,地上只有一床被褥,那被褥又脏又旧,东方瑶几乎不敢上前去打开。
“进来看看……死没死……”
先是有门开的声音,紧接着有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东方瑶心中一跳,只是四下看去,屋里除了一个小小的屏风却没有一个能藏人的地方,只得赶紧躲在了门后。
门被一脚踹开,似乎有两个男人走了进来,一个说:“你去看看这个女人死了没有?”
然后是窸窸窣窣的翻动声音。
东方瑶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这死丫头还活着呢!”那男人啐了一口,放下了手中的食盒:“就给她放在这儿行了。”
两个人没有发现她,就这样边说边笑的走了。
似乎是听到没有声音了,东方瑶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