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蕙娘当然不是为东宫着想,她就是瞧着东方瑶不顺眼,故此一问。
“娘娘言重了,原本便是奴婢,身份卑微,自然也没有什么贵重的衣服,况且不过是服侍这等小事奴婢怎么敢劳烦太子殿下和娘娘呢。”
韩蕙娘一句话打在软豆腐上,自然是吃瘪,她呡了呡嘴,又皱眉瞧向芍儿:“你是哪里来的婢女?”
芍儿上前恭敬道:“回禀娘娘,奴婢是太子殿下选来服侍阿监的。”
韩蕙娘心中不快,骂道:“贱婢,殿下要你来伺候,你就为阿监准备这样寒酸的衣服?”
芍儿吓得连忙跪下:“娘娘饶命,是奴婢的不是!”
“你既然辜负了殿下的嘱托,现下还有什么颜面来伺候阿监?”
韩蕙娘倏的面色一变,对东方瑶笑道:“阿监若是不嫌弃,本宫再为阿监指派一位得心的奴婢如何?”
东方瑶不卑不亢地说道:“娘娘言重了,这件事说来是奴婢的过错,是奴婢要穿着这件衣服,并非是芍儿有心怠慢。”
“奴婢自小敬仰恭敏皇后,知道恭敏皇后一生节俭,有心向之;更知如今朝廷与突厥的关系依旧紧张,心中不免忧虑怎奈何身无长物,唯有以身践行,却未曾想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看在奴婢一片赤诚之心上,饶恕奴婢的不是!”
韩蕙娘再次噎住。
她自然想说些什么反驳,可这怎么说,难不成还能挑安皇后的不是?
这个东方瑶,还真是牙尖嘴利。
咬着银牙,韩蕙娘再生一计,笑道:“阿监哪里要这样说呀,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不过是怕伺候的阿监不周到罢了,若是阿监喜欢芍儿,留下便是,只是本宫这几日心中发慌,生怕怠慢,不如就将身边的冬竹赠与阿监。”
说完便招呼来一个小婢女。
那婢女低头站在一边待命。
东方瑶淡笑:“既然如此,那奴婢便多谢娘娘了。”
韩蕙娘笑意微滞,她原本以为东方瑶会推辞一番,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爽快的接受,便点点头:“如此甚好。”
走出了韩蕙娘的宜春宫,东方瑶忍不住要笑出来。
刚刚走时韩蕙娘说“身子不便,不方便送”的那句话,东方瑶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几日她都没有正大光明的来找自己麻烦,原来是被李怀睿禁足了。
所以才塞给自己一个婢女?
名为照料,实为监视。
事实上这种事情她也屡见不鲜了。
如若不是那一晚跟踪谢兰湘,东方瑶也不会知道,玉莲,她从一开始就是韩鸿照监视着自己和其他人的眼线,那么兰湘的所作所为,卫季卿和小荷的情深,皇后想必也都知道。
只是,皇后为何却没有任何反应一般,她究竟还想做什么,难道是拿着这些日后又能做什么把柄?
心中忍不住叹气,自己似乎从来琢磨不透皇后的心思,不过想想也是也是,皇后历练了多少年,十三岁入宫,从德宗时她就是才人,到如今的皇后,她的心思又岂能是别人随随便便的就能猜出来的?
“娘子,”芍儿跟在东方瑶身边,犹豫了片刻,才道:“……阿监这是要往丽政殿去?”
东方瑶应声。
两个婢女跟在东方瑶的后面,这才向着丽政殿的方向走去。
……
“《从明野录》中说,朝盛太子当年是领了北野军和恒王在洛阳大战一场,自战败后,才被恒王囚禁。”
“那是野史,哪里有半分可信度?当年朝盛太子分明是卧病在床,几乎不能说话,怎么会忽然就上了战马,和恒王大战?”
“虽然是野史,可是从明先生是先朝遗老,为人刚正不阿,且当年他正巧在洛阳亲历,又怎会有什么偏颇之词?”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柳从明当年在长安落榜,考了二十年都未中,你怎知他不会在心中极其郁闷之下写出这样的掩饰之话?”
“掩饰之话?赵老弟,这话你可要说清楚了,柳从明先生一生不肯屈身事权贵,他又怎会因为落榜而行如此偏颇之事?”
两人针对朝盛太子当年是否披甲上阵,带兵入宫这件事情一直都是争执不下,倒不怪他俩,实在是因为无论是大燕的起居注还是大燕史官当年的实录,对这件事情都是含糊其词,而一些人写的野史可信程度又不高,是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争执。
徐元柏对柳从明甚是推崇,不曾想赵建本不仅怀疑史料,更是对先生颇不以为然,心中自然不快,言语间拳头砸在案几上,案几上那一盏斟好的茶水立刻溢出水来。
赵建本也很无奈,他指着另一人:“恪老弟,你倒是来说说这件事谁对谁错!”
萧恪正收拾这案几上残余的茶水,闻言一愣。
他恭敬道:“徐公赵公莫要着急,依愚来看,既是过去之事,便没有谁对谁错嘛。”
“嗯?”徐元柏竖起胡子来:“这件事情自然是有对错的!总之不是我错,就是你错!”
赵建本一见徐元柏拿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我错,分明就是你错了,我告诉你徐元柏,我赵建本是不可能错的!”
徐元柏嗤笑一声,正待说话,萧恪赶紧打圆场:“二位明公息怒,恪嘴拙,其实没有什么意思,正史对此含糊,也许正是因为其中掩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辛。”
“坊间传闻穆帝弑父杀兄的罪行,虽难以分辨真假,然无风不起浪,想必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事,才会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