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斜里有双盈盈的手在腰间别着,东方瑶仔细看了看,眼前这女子一身丹碧纱纹大袖襦裙,头挽着回鹘髻,簪着一支金镶碧玺点翠簪、攒珠华胜,容长脸,英眉凤眼,自有一段浑然天成的娴雅气质。
“原来是安娘子,”东方瑶虚扶一把,微微笑道:“不知娘子是要去哪儿呢?”
安昙儿的俏脸却慢慢飞红:“儿是要往蓬莱殿,看望陛下。”
东方瑶暗自奇怪,安昙儿脸红什么,况且,她就一个人入宫来吗?
这时,玉莲扯了扯东方瑶的袖子,东方瑶瞥了她一眼,顺着她的眼光向一边望去。
不远处已经过来一个男人,一身窄袖长袍,衣衫略有些陈旧,却丝毫不减他勃发的气度。
东方瑶又看了看安昙儿,见她低眉顺眼,那垂眸间的绯红,原来只是一抹娇羞罢了。
她忍不住眉心跳了跳,心中闷闷的,想说些什么,可是也好像自己没什么资格……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娘子了。”东方瑶略一点头,扶着玉莲就离开了。
她脚下的步子快了一些,很快爬上了步辇,崔城之正在一边候着她。
“怎么了?”崔城之眼很尖,扫她一眼就发现了她眸中的失落和愤怒。
“没什么。”东方瑶摇头,她当然不是为了多李衡乾,而是不想拆穿安昙儿的谎言。她并不是特意入宫给女皇请安的,而是因为和李衡乾有某种约定。
见东方瑶不想说,崔城之也未多问,他坐到了她的身边,像往常一般将她的手兜在自己的袖中为她暖手,柔声道:“我今日定了天香楼的宴席,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元香这几日确实未入宫。
她有些厌倦在宫里的日子,还在秋天的时候,韩鸿照就一直殷切的盼望着她住进去,大约是老了老了,身边的几个儿子fēng_liú云散,便想着和女儿说说话,元香曾经想强迫自己顺从,可惜她最终还是做不到。
说到底,她哥哥们如今的一切,倒是拜亲生母亲所赐,她以为,韩鸿照的孤独是自找的,更何况,她也没有办法对着这样一位杀伐决断、手腕冷酷的母亲谈笑风生。
谁知道她下一秒会不会忽然想起来,她这个当初最讨厌的女儿,现在也在讨厌着她呢?
永昌十二年她出生的时候,元香猜测那是韩鸿照最厌恶父皇的时候,她毫不知情父母为何忽然反目成仇,现在,她也懒得想,反正能过几天是几天。
不过安思逸的死也要她明白了一个真理,一个手无寸铁、毫无手腕的公主,根本无法保护身边的人,要想有一天自己能做主,那就扩充她的实力,至高无上的权力人人都想拥有,为的大约就是那种权力在手时生杀予夺的快感,尽管那种快感是踩着别人的枯骨所得,可惜与滔天的权势相比,枯骨简直微不足一道。
徐晋的父母、祖父皆是本朝数一数二的权贵,在长安城中的人脉也是万里挑一,纵然元香对徐晋没什么好感,也常常亲自去徐府拜安二老,以此获取的二老的信任,或者说也认识了不少世家贵妇。
从前她性格清淡,并不喜欢参加韩鸿照在宫里的宴会,因此与京中贵女其实相识无几,现在有徐夫人介绍着,倒确实是上道了许多。
在与这些贵女频繁的接触中,元香也学会了不少交际的手腕,如今公主府中小厮、奴婢,由上至下都被她清洗了一遍,凡是不忠不义有前科,统统换走。
主要是徐晋那次膈应到她了,竟然利用酒库的管事在她酒中偷偷下了春药,元香十分清楚,她和子澜走的太近了,分明是将其视作知己,徐晋那个混蛋却偏偏往腌臜里想……如今子澜也不上门了。
素云端着一个漆木描金海棠小圆端盘进来,轻手轻脚的将其隔在案几之上,“娘子,这是驸马的奉上的玫瑰糕。”
元香垂眸一看,端盘中那个海棠琉璃茶盏中盛了淡黄色的水,上面飘着三朵盛放的白菊,原本干瘪的花瓣被热汤泡的很足,一片片张开了自己的手脚,占据着这杯中大片的江山;另一边是红色的糕点,上面凝着小瓣瓣的玫瑰,是水晶玫瑰糕。
汤是用老参、薄荷、白银耳,调上蜂蜜一起熬的,十分的清热解毒,原本是厨房特意为元香做的;而玫瑰糕则是用新鲜的玫瑰、茯苓、芝麻油做的,还有驻颜美容的功效,是徐晋每日遣人送来的,这一个月一日不断。
元香盯了半响,忽然笑起来:“他还真是锲而不舍。”
素云唇动了动,“娘子……娘子若是不想用,为何还要做样子?”
“他想毒死我,你以为很容易吗?”元香面上说的风轻云淡,一边捻起一个玫瑰糕放入口中。
“娘子!”素云立时紧张的叫了一声。
入口黏软,甜而不腻,确实是美味,元香竟然还点了点头:“他不会在糕点里下毒的,那样太引人注目,况且,他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元香端起那杯菊花茶,走到窗边,尽数倒掉了。
“啪——”
她掷在那端盘上,用手绢细细的擦了自己的手:“驸马平日里这么用心待我,我若是不报之以李,只怕他会惴惴不安呢。”
自从那次抽了徐晋一巴掌,元香知道他就是怀恨在心了,其实他活该,还以为是帮她吗?
她堂堂一国公主,喜欢谁还要藏着掖着,用得着他徐晋狗拿耗子……那手帕被攥的紧紧的,元香难消心头之恨,“同样的毒,给我添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