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云叫来了打酒的小厮、酒库的管事、装酒的婢女,一排十个人整整齐齐的站在她的面前。.
“从实招来,我饶你们一条命,”元香凝眸看向了别处,说的似是漫不经心,“否则全部杖毙。”
这六个字从公主口中说出来,十个人皆是吓了一跳,公主神情冷漠,自打住进公主府,平时跟他们也接触不了不少,可他们这些下人都知道,万不能惹公主……不惹也就罢了,一旦惹公主生气了,后果……
管事咽下一口唾沫,感觉额上的冷汗顺着他肥胖的脸黏腻腻的蹭过,蹭的他心焦而难堪。
“公主!”
一个婢女哆嗦着跪下来,哭着叫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公主饶命!”
身边两个婢女,见状也立马咕咚跪下来告饶。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永平大长公主,她的母亲是当今天下独一无二的女皇,想想女皇做事都来都是雷霆手段、说一不二,想灭你九族都要凑齐十族候着,那怎么是说着玩儿的!
元香眼风向下一扫,一溜儿九个婢女都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只有最末的酒库管事半压着粗腿,汗水小溪似的流淌。
“公……公主,”管事心虚的跪了下去,结结巴巴道:“求、求公主责罚!”
“说。”
一个字,清脆如碎玉。
不说,保了驸马,可万一公主追究下来,他老婆孩子都要跟着自己陪葬;说,说出实情来公主就能饶了他么,就算公主绕了他驸马爷必不能绕了他!
该死,他当初为什么会同意帮驸马在公主喝的酒水里下春药,真是蠢到家了,公主如果真的看上了那个高子澜,还用的着这种东西吗!
他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后槽牙,就算是权衡利弊,也很难说出来。
元香说道:“知道实情,说出来,我饶你们无罪,倘若知情不报……”
管事一颗心都吊在了嗓子眼里,哪里还用的着元香再说接下里的话,忙“噔噔噔”叩了数个大响头,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都和元香说了。
元香听罢,嘴角依旧绷的笔直,她挥挥手,示意素云和绿意:“赏,赶出去。”
管事眼睛睁的老大,这是什么意思?
他还尚未反应过来,元香已经下了第二道命令,语气低沉冰凉:“把徐晋给本公主找来。”
……
玉莲攥着手里的密信款步走进了花厅。
东方瑶正在看账本,大体扫了一眼,吩咐了崔嬷嬷几句,便要他们退下了。
待人都走光,玉莲才从耳房绕进来,在东方瑶耳边咬耳朵:“……拿到了,您快瞧瞧。”
东方瑶暗中一喜,扶了玉莲就回房,拆开信,正是婉娘用左手所写。
今日所写的是依旧是有关推举继承人一事,信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朝中多数有人推举废帝,也有一部分支持李驰。
韩鸿照心中犹豫不决,一来是因为按照尊卑顺序,的确是应该把太子之位交给李陵,可问题有二,她不愿意将费尽心机建立的王朝霸业拱手再让给李氏一族,况且李陵到现在也只有两个男丁,衡义跛了一条腿,难成大器;那小儿子又羸弱多病,不堪重任。
李驰虽说也没什么出息,可他有个好儿子,豫章郡王……豫章郡王,韩鸿照心中犹豫的,就是李衡乾。
近来朝中并不安稳,并且因为韩鸿照身子不好,就算没人劝诫她,她也该考虑这件事情。
快七十岁的老人了,难道真的能有长生不老之术,要她活到一百岁?
不可能,她心知肚明,延续维系大虞的荣耀和改朝换代之后对于继承人的选择,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她是女人,就算再选择一个女儿,可是这个女儿之后,又该传给谁,是女儿的女儿吗?如果没有孙女儿,这个位置又留给谁,难道要便宜安家或者徐家吗?
那岂不是将皇位拱手让给他姓之子!
人上了年纪,思想难免会保守起来,韩鸿照也是如此。
东方瑶笃定,她不会立元香为皇太女,那么继承人,只能在李陵和李驰之间选择。
她继续往下看。
桓修玉则是这样劝诫的:“长幼有序,倘若越级而立,难免不会要人信服,更何况,颍川王本身并无错处,倘若因此而废长立幼,只怕端王即位之后皇位不稳。”
韩宿襄甚至为了要女皇同意,答应恢复韩重献和绮容的婚事,他希望和李陵重修于好,也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来敷衍。
可是东方瑶心里明白,韩宿襄是看不起李陵的,他为人阴险狡诈,素来就与这个曾经差点成为亲家的颍川王没什么好的交情,倘若不是当年女皇下至赐婚,李陵又有做帝王的希望,恐怕韩宿襄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那么如今,他究竟又是为什么替李陵说好话呢?
东方瑶收起了信,觉得有些头疼,不停的揉着自己的眉心,嘱咐道:“和婉娘……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从此以后再也不要递信给她了。”
玉莲心里也敞亮,她虽然是韩鸿照派来伺候东方瑶的,但是对东方瑶并没有二心,她清楚女皇的手段,无非就是不想有人忤逆她,宁国夫人表面其实很顺从她,甚至有些事也开始迎合着去说,这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是伺机而动。
玉莲觉得,宁国夫人是在等待着什么。
正是这种等待,要她也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崔城之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个如玉的少年郎,他言笑晏晏着仿佛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