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祥二年七月的这一场宫乱在一场声势浩荡的血腥屠杀中结束。
女皇下旨凡是参与这场宫变的人全部灭九族,领头之人处以极刑,凌迟处死。
仁寿公主是被当场赐死,尸身剁成肉泥,头颅被带回长安悬挂在皇城之上,以警戒世人。
东方瑶每每看到那被挂在城墙之上、血淋淋的头颅总忍不住要吐,因此她一连几个月都没踏进皇城半步。
至于为什么仁寿公主袭击元香,东方瑶猜可能是韩鸿照平时宫殿防备太严密,仁寿公主想要报仇根本就找不到突破口,因此才将矛头对准了喜欢独居的元香。
而她更没想到的是,当日将元香从大火中,冒着生命危险将其救出来的人,竟然就是她一直熟悉却没机会打交道的高子澜。
幸好有他及时救出,元香并无大碍,严惩了仁寿公主一干人后,又发落了看管不力的千牛卫长石安京和金吾卫长曹成,并直接赐官高子澜翰林侍讲学士以及秘书省校书郎一职,可谓是一步登天。
与此同时,韩鸿照却仿佛进入倦怠期一般,直接停了每日在九成宫的早朝。
“听说女皇陛下常常做梦?”
“做的都是些什么梦呀?”
“无非就是鬼怪锁身呗!”
“我听说呀,那公主被斩杀的时候,嘴里还在说,就算是死,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听说如今九成宫戒备森严多了,不到暮鼓的时辰就早早下了钥,尤其是女皇身边的禁卫,更是增了一倍多!”
……
每次东方瑶出门的时候,听的最多的就是街坊邻居门对于一个多月前发生在九成宫那场宫乱的蜚语
她倒是写信问过元香,元香说无事,当时她就是身子疲倦,才被小人下了药昏迷,多亏了高子澜将她救出……
不知为何,这几日东方瑶总觉得心神不宁。
“去大慈恩寺拜一拜罢。”
崔城之实在没有办法,说道。
“也好。”东方瑶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喃喃道,“我总觉得还有一场更大的风暴将要来临。”
而此时的宁静,都是风雨欲来前的征兆罢了。
“那你当如何?”崔城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
东方瑶低头瞅着两人紧握的手,微微一笑:“只要我们夫妻一心,不管多大的磨难我都不会怕。”
“我的愿望,不是身居高位,只是守好自己的一方小家,守好心爱之人,守护大唐,平生夙愿,仅此而已。”
她轻声念道。
翌日一早,两人便收拾好了行装,坐车直往大慈恩寺。
大慈恩寺在城南,之前东方瑶倒是来逛过一次,不过当时她完全没什么心情,后来闲了,也只是偶尔陪着芍儿和思娴来上个香而已。
大约是时候还早,大慈恩寺的门口也只有两个小沙弥在扫地,一见有人来了,这才引着夫妻两人进了佛殿。
跪在蒲团上,东方瑶和崔城之各自凝神拈香祷告。
“信女东方瑶,在此祈愿,别无他求,惟愿所愿之人康健,一世长安。”
她心里默默的念着,而后盈盈一拜。
此时,崔城之也拜礼完毕。
香雾袅袅,混合着檀香淡淡的香气,出来佛殿,东方瑶顿时觉得清爽了许多。
秋至之后天气凉爽了许多,此时又是清晨,因此天气十分爽朗,可谓秋高气爽,闷热一扫而光。
“可开心了一些。”崔城之指背轻轻的在妻子细腻的脸上刮了一下,见她面上露出笑靥,也忍不住呡唇微笑,嘴角攒起深邃的笑涡。
“嗯!”东方瑶笑着颔首,揽住了崔城之的胳膊,说道:“我们去雁塔广场看看好不好,之前来过几次,都没认真看。”
“没认真看,”崔城之不由失笑:“怪不得每次思娴都说你陪她来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不看四处风景,究竟在想些什么?”
东方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平时那么多的事,不是忙着给女皇拟敕,就是帮着她处理朝政,因此满脑袋都是这些了,哪里有时间观赏四处的风景?
“想你!”她没好气的说。
崔城之怔了下,虽然明知她是在说笑,仍忍不住追问:“当真?”
“当真什么?”
“你刚才说走神在想我。”
“我说了吗?”
东方瑶瞪大一双杏眼,很无辜的耍赖:“不记得了。”
“你这丫头!”崔城之很无奈,不过他自有法子制她,便淡定道:“也好,我每日惦记着夫人,自然以为夫人也惦记着我,如今就是庸人自扰,看来那些来自西域的好酒,还是送给别人的好,否则送了夫人,可真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哎哎!”一提到酒,东方瑶顿时有些急,“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呀!”
往常崔城之下衙回来的时候,时常会拎着一两壶酒,据说是特地要刚刚从西域回来的同僚顺手带回来的,不仅不掺水,价格还很是实惠。
此时两人正巧走到广场中央,只见面前有一高大的铜像,周围有花团锦簇点缀。
东方瑶无意瞥了一眼,那铜像铸的是僧人取经之景,泛着金光,惟妙惟肖。
四周绿草铺地,夹以鹅卵石小道,不远处有僧人晨起扫地,十分幽静的景色。
“城之……”东方瑶忙拉住他,要说几句话。
“两位施主。”
这时,面前站了个身着褐色直缀的僧人,双手合十。
崔城之稀奇的瞅了东方瑶一眼,目光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