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儿发觉自从东方瑶大清早出去一趟之后就有些不太正常。
一回来就歪在了小榻上,发呆了大半天怎么叫也叫不醒,一直用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回过神来的时候脸竟然还奇异的红了!
真是奇了,芍儿活了几十年……唔,这么多年几乎没见自家娘子无缘无故的红过脸,这怎么自己发着发着呆,还上脸了呢?
东方瑶被芍儿放肆无礼的审视终于盯得恼羞成怒,“芍儿,你做什么老这样看我!”
芍儿抓抓头,嘀咕一句,“看来是回春了。”
东方瑶听清了,有些气急败坏,晃着起来要去揪芍儿的耳朵,“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哎呦,哎呦!不得了了!”芍儿夸张的大叫,愣是把地方唬的一愣一愣的:“芍儿哪里说错了!回春了,天气热了,我猜娘子是闷的嘛!”
芍儿后怕似的摸着自己的耳朵,委屈巴巴地说道。
东方瑶讪讪的放下自己的手,面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听错了,你别介意。”
随后走到书案前,大摇大摆的拿起一本书装蒜。
芍儿却在一边捂嘴偷笑,她早就说嘛,这哪个少女不怀春,自家娘子这株枯木,好歹遇见的是崔郎君那股柔情蜜意的春风,再硬的心就算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也轻轻松松捂香焐热了。
可怜东方瑶要是知道芍儿把她比作“臭石头”、“枯木”,不知会不会气到吐血……
东方瑶正在迷迷糊糊的走神,不知思绪飞到哪个化境之外了,忽然耳边一阵聒噪,“娘子!娘子!娘子!!”
她飞快的反应过来,一把按住一蹦三尺高的芍儿,淡定道:“什么事,慢慢说。”
这丫头喘了几口气,抚着快速跳动的胸口,“庄叔来了,要我赶紧来请娘子!”
东方瑶不敢有迟疑,赶紧来了上房,庄叔神情颇有几分严峻,打了个眼色之后,周围的婢女统统识相的走了出去,由黄辞在外看守,庄叔左看右看,才肯道:“得了娘子的吩咐,属下这几日在暗中调查郡王府兵器的来源,果然发现不是那么容易查到的,于是退而求其次,四处搜寻可能的兵器、铁器来源,谁知在城郊一处,发现有一座铁矿!”
东方瑶心中一惊,“当真是是铁矿,您可调查清楚了?”
庄叔道:“不会有误,那铁矿位置虽隐秘在林中,不过存在年岁太长,难免不会被人发现,不过目前那些矿工统统口风极严,属下不敢打草惊蛇便未多问,只私下命人查访过几位村民,他们都说是政府管制,也就是说并非私人经营。”
全国各地的矿产是该密切掌握在政府的手中,不可能有私人运营,既然村民说是政府管制,为何东方瑶却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会儿事?
“还有一点,”庄叔斟酌道:“那铁矿所在之处实际是在宋楚交界之处,娘子知道,历来州与州的边界根本划不完全清楚,也就是个大概而已,倘若娘子从不知晓有铁矿这件事,莫不是因为该铁矿原本该属于宋州所管辖?”
庄叔说的其实不无道理,只是按道理来讲,即便是地界不清楚的铁矿,也不没有不通知临州知晓的道理,还是说,其实杨绍元和林邺都知道,只是故意没告诉自己,东阳郡王素来不爱管闲事,也是无心之举?
这么一开脱,好似还真有几分道理。
东方瑶思虑良久,总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可是又怕打草惊蛇,倘若当真是私人在运营,只是其中知情之人都各自心照不宣而已,那么她又该如何是好?
这可不是若有若无的小事,自古以来,凡是拥有铁矿才可以自造兵器,供应战争,朝廷对此也就管派极严,倘若真的有了这么一两个漏网之鱼,难免不会起兵戈之乱,到时候不管是宋州还是楚州,不管李宜奉是真聪明还是假傻,整个州县都会陷入险境,她能坐视不管,更不能冒这个险。
“娘子打算如何?”庄叔见东方瑶沉吟了大半会儿,忍不住出声询问。
“寻个时机,我们一起乔装去巡视,必须要问清楚了,另外,私下派人去宋州探视,宋州刺史裴俊可知此事。”
庄叔犹豫了一下,“娘子不让崔安使知道么,他应当是和娘子站在一起的,若是有崔安使的帮助,想必会事半功倍。”
东方瑶端起案几上的一杯酽酽的浓茶灌进肚子里,感觉到腹中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她才轻放下手中的茶盏,淡道:“不必。”
这件事做的很隐晦,起先庄叔先探查了铁矿的运转情况发现这小小的铁矿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式,洗衣做饭什么的几乎都在这套体系内完成,几乎不必与外界沟通,这更加引起了东方瑶的警觉,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终于令庄叔找到了一处缺口采办水。
虽然可以勉强自给自足,但是毕竟是采铁之矿,就算是靠近水源也无法饮用其中的水,只能每月定时采办,这些采办水的人自然也是他们的自己人,当然,事情做得太严密了反而令人怀疑,他们也会不定时的购买置办一些肉食和衣服,对外只宣称是政府督建的铁矿,由于当中的管事头目皆是身穿官服,平时少有商人侵扰,是以许多村民都认为是属于官府所辖,并无疑虑。
不过话说回来,少有商人侵扰并非是无商人侵扰,东方瑶打算扮作贩肉的商人,亲自上门来“谈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