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乾看着东方瑶愈发走远的身影,心下黯然。
说无所谓是假的,不甘心才是真的。
从小到大,他只知道要去争取,如果要权益,他亦不会推辞。
可如今才明白,原来有一样东西是最矫情的,它不愿任何妥协,更不要委曲求全,那便是人的真心。
因为一旦妥协,它便变质了。
“夫君,你在这儿呀!”
李衡乾闻言转身,曲折幽回的廊檐下,有容貌端庄俊秀的妻子站在朱红色的栏杆旁,一身白毛狐领长裙,腹部微微隆起,嫣然笑着。
“阿淑,你还没有回去?”李衡乾上前来,揽住慕容淑:“外面天冷,没事就不要出来了。”
“今日是元日,淑儿本应召入宫,后听说夫君的车架随着刑部侍郎来了大明宫,便擅自在此等了一会儿。”
慕容淑脸上那几分的温柔笑意,不管谁看去了都心软……李衡乾却忍不住黯然,如若瑶儿笑起来,怕也是这般柔情,可即便是去年上元日,她也未曾对自己这般笑过。
“什么擅自不擅自,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时而还要想到我们未出世的孩子……”李衡乾轻声道。
两个人愈走愈远,直到看不见。
“你去而复返,难道是还不死心么?”
东方瑶心骤然一跳,转过头去。
“别这样瞪我。”
崔城之吸一口气,背着手看向别处:“这里可不是大明宫没有人的地方,你这样的不小心,如若被人看到,只会大做文章。”
“你是在提醒我吗?”东方瑶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崔城之,心中自然窘迫。其实她不过是想看看传说中的郡王和郡王妃是如何……琴瑟和鸣而已。
“我是以为你有自知之明。”
“你这么笃定我什么都明白?”
东方瑶轻笑。
没错,是她去而复返,是她忍不住还想再看他一眼,可是那又如何?
“你如果什么都不明白就不会和我说这句话了,”崔城之淡笑:“该放下的时候还是要放下,如若放不下,不过是给自己徒增烦恼而已。”
东方瑶忍不住心中一软,嘴上却还是犟:“你懂什么,我早就放下了!”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走。
她好讨厌,每次都能在最失意的时候遇见崔城之,真的真的很讨厌!
崔城之看着她熟悉的背影,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愿有一天她真的能明白。
当嘴上说出来的并非心中所想的时候,你就已经居于人下了。
……
天色逐渐黑暗,外面喧闹的声音也愈发响起来。
庭前一颗青翠的松树依旧挺拔,一如往昔。
廊檐下,几只碎玉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之音,“叮叮,叮叮”。红色的璎珞缠绕其中,流苏摇曳,几缕挂在风间,犹如青丝散乱的美人。
“……用膳了!”
东方瑶回神来:“什么?”
“娘子,该用膳了!”芍儿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好奇地问道:“娘子这是在想什么呢!”
东方瑶微微一笑:“没想些什么,屋檐上的那是占风铎么?”
“占风铎?”芍儿呆了一呆:“好像是这个名字,不过现如今宫里都时兴,说是叫碎玉子,本是佛家之物,建宁大长公主常年挂在屋檐下,陆贤妃看着好玩,便叫人用玉照样做了挂在殿前窗前,因为声音好听,一时宫中效仿。”
“哦。”东方瑶恹恹的应了声,又问:“皇后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皇后娘娘身边最近可严着呢,倒也不知为何,这无头女尸一案,她竟还没有表示,莫不是要就此作罢?”
东方瑶却一凛,摇头说道:“恐非如此,是她要出手了。”
自然是因为不出则已,一出必中。
果不其然,这元日第二日,韩鸿照便下令要自己最为倚重的子孙豫章郡王和韩宿迁查清来此事。
刑部和大理寺有条不需的盘查着每一个宫殿,这边的东宫却实在有些焦头烂额。
卫季卿在归途中上书,说是大军粮草被劫是出了奸细,至于奸细是谁却不知,希望皇后来决断归还自己的清白,韩鸿照二话不说便派了石安京前去接应,两人在胶州会合,卫季卿战场上受了重伤,不得不班师,至于清查奸细一事,便自然交给了石安京,孙始倒是想跟着去,奈何韩鸿照非要他护送着卫季卿回来。
东宫中。
“太子殿下,老臣知道你着急,可是现如今哪里是出手的时候?倘若这次不是石将军前去柳州查清卫将军丢失粮草的案子,殿下只恐怕要腹背受敌了!”
“杨钊,你是不是还看不清眼前的形式?”王上前一步,谏道:“殿下,如今皇后大权在握,唯有快刀方才能斩乱,殿下在朝中经营多年,如今依然坐在东宫之座名正言顺,如若真等到时机成熟的,还不知道是因利乘便的是殿下还是皇后呢!”
“殿下初等青位不过一年,人心不稳,骤然发难,只恐对青位不利呀!”
杨钊反对,对着年轻的王吹胡子瞪眼。
“够了!”
李况厌烦的摆手,“我要你们来不是在我面前吵架的,是要你们来想办法的!”
下面诸臣却是你望我我望你,最后还是杨钊上前来:“殿下不嫌弃臣年迈,臣自当呕心沥血为殿下效力。
还是那句话,石将军是殿下的人,既然石将军现如今去了柳州,那么柳州之变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只消交给石将军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