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瑶把小豪的笔头抵在下巴上,歪头想了一想。
面前这是一张宣纸,上面勾勒着朵朵精致的桃花瓣,细细闻来,竟还有些许淡淡的香气。
“密叶因裁吐,新花逐翦舒。
攀条虽不谬,摘蕊讵知需。
春至由来发,秋还未肯疏……”
崔城之站在门外,看着她颇为苦恼的样子,不由得一笑,轻轻念道:“借问桃将李,相乱欲何知。”
这声音低沉柔和,东方瑶忍不住抬起头来,见崔城之一身翻领暗花长袍,和他平时的衣束不一样,倒是显得俊朗阳光了许多,嘴角忍不住一勾:“怎么样,你准备好了?”
“哪里有你准备的好,就连春日宴的诗都已经写好了。”崔城之笑道。
东方瑶垂眸一笑,站起身来:“不过是闲来无事罢了,那我们现在便先走罢!”
春日宴那种宴会,自己还是不去的好。
东方瑶默想,一边又对崔城之道:“前几日的诗会你做的很好,真是麻烦你了,只是皇后娘娘可是不太乐意,说我总叨扰你!”
崔城之皮笑肉不笑:“是才人想法妙,一时之间长安城中人人皆夸赞这诗会。不过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倒是严学士出了不少的功夫,我不过在其中打打下手罢了。”
他巧妙的避开自己的疑问,再次转移了话题,却惹得东方瑶心中愈发的怀疑,崔城之和韩鸿照究竟是什么关系?
若说是君臣关系,可是明显韩鸿照对崔城之爱护多加;如若是亲人的关系,可是也没听过崔城之和韩鸿照有什么关系,东方瑶只是知道崔城之是清河崔氏中书舍人崔衎的嫡孙。
可是自己试探了几次,却总觉得崔城之和韩鸿照讳莫如深,就连婉娘,也只说崔城之身份非比寻常,自己若是有心,不妨多巴结巴结他……
咳咳,当然,自己才没有巴结他呢!
崔城之瞥了东方瑶一眼,忽见她脸边一丝红晕,不免好笑:“那些来赴宴的郎君皆打听那做祝酒诗娘子的名姓,严学士自是不会说,你说我该不该告诉他们?”
东方瑶想了一想,说道:“你自然应该半推半就的不说,要他们心生好奇心,等时机到了再旁敲侧击的告诉他们我是谁呀!”
“你是真傻还是假不明白?”崔城之似笑非笑,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这好像尚未反应过来的少女。
东方瑶一愣,不过见崔城之这般有些嘲讽的神情,忍不住有些懊恼:“崔城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城之却摇摇头,嘴角笑涡隐现,认真道:“若是你想来也未尝不可,戴上幂篱或者躲在屏风后面,自然没人看见你的脸。”
两人这样有一句没一句,转眼到了弘文馆。
“不,我还是不要去了。”东方瑶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的好,有些事情是万不能操之过急的,兴许过了年,她倒是可以来一试。
走着走着,又想起一事,便道:“你们在云韶园里,我就在小楼上看着就行。不过我记得上次曲水流觞,有个郎君替那史家娘子解围,却不知他名姓为何,是否有家室?”
崔城之停了下来,看着东方瑶颇有些殷勤的样子,不由皱眉道:“打听他做什么?”
“史娘子正是二八韶华,若是男未婚女未嫁,能成就一方姻缘未免也不
错。”东方瑶笑吟吟的说。
崔城之“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他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忽听身后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曹吉祥走上前来,对着崔城之微微点头,又冲东方瑶道:“娘娘,陛下在蓬莱殿等你。”
东方瑶眼皮一跳,眼见曹吉祥面色严肃,似乎不妙,心紧了紧:“还请内侍告知,陛下所为何事?”
曹吉祥伸手做了个延请的动作:“娘娘先请。”
东方瑶走了半步,转身看了一眼崔城之,见他眉头轻蹙,似乎亦有些担忧,心中一暖:“代我向学士问好,我去去就回,诗会照常,不必管我。”
崔城之点点头,眼看着东方瑶和曹吉祥走开了,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东方瑶情势依旧不妙呀。
曹吉祥走了几步,才低声对东方瑶道:“正谏大夫在蓬莱殿做除妖法事……才人,那找出来的妖邪正是你!”
“什么?”东方瑶脑袋卡壳了一会儿,方才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曹吉祥诧道:“才人一点都不奇怪?”
“奇怪,当然奇怪,我还以为正谏大夫会直接判我死刑,推我进东湖淹死,没想到他还给我申辩的机会。”东方瑶嘲弄道。
“原来才人已经猜到了。”
“皇后娘娘知道么?”
“皇后娘娘,”曹吉祥皱眉道:“她今日去了驸马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难道才人不知道么?”
去见元香了?东方瑶还真不知道,她这几日一直在忙诗会的事情,就连含凉殿去的也少了,只是为何皇后一出去,济世和李道潜便找上了自己,很明显是有阴谋。
东方瑶皱眉看着曹吉祥,其实她一直怀疑曹吉祥是皇后安插再李道潜身边的眼线,否则怎么会这样帮自己?
“既来之则安之。”东方瑶淡淡道。
陆静娘的前车之鉴,她早就记在心中。
可是现在身边无人相助,只能冒险进去。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蓬莱殿。
进门的时候,东方瑶差点被那殿中的香火味儿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