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这是章才人前些日子送来的雨前龙井,你可要尝尝?娘子……娘子!?”
“什么——?”东方瑶回过神来:“送给石将军的玉如意送到了?”
“娘子,那玉如意早就送到了,石将军也收下了,还托奴婢对娘子道声谢,娘子忘记了?”
“是么,许是我没注意。”东方瑶皱了皱眉,又陷入了沉思。
芍儿不解其意,但见东方瑶似乎无心烹茶,便自行煮好了茶放到她面前。
正收拾着,却听东方瑶问道:“这几日前线没有战报罢?”
芍儿点点头:“还没有呢,娘子。”
这样心神不宁了好一会儿,手里的书也看不下去,一想起来楚荷临走时说的话,东方瑶便心烦。喝了几口茶,她便扔了笔,上榻睡觉了去了。
第二日一早,便早早来了含凉殿见礼,韩鸿照正在用膳,问了东方瑶用过没有,东方瑶便答用过了。韩鸿照喝下最后一口的粥,淡淡道:“修史一事我已交给衡乾和端王,你可放心?”
东方瑶眼皮一跳:“殿下的决定,自然是有理的……”
韩鸿照淡淡瞥了她一眼,又道:“近来我身边事多,你又大病初愈,就不必去帮忙了,交给他们,我也放心你说是也不是?”
东方瑶心一沉。
“殿下所言极是。”她低头微微见礼。
韩鸿照走了,她留给东方瑶的是一个不可忤逆的背影。
“这一巴掌打的好生响。”东方瑶自嘲一笑。
“舍人在说什么?”王德不解道。
“没什么,崔主书来了吗?”东方瑶迅速恢复常态,问王德。
王德道:“现下大概到了,舍人可是要回长安殿?”
东方瑶摇摇头:“去史馆。”李怀睿离开的时候自己留下了许多珍贵的史料,如今也好交托给李衡乾和端王。
东方瑶前脚刚走,崔城之后脚便来了。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东方瑶的背影,进了殿,望见殿内不仅没有韩鸿照,连王寿和那名叫婉娘的婢女也不在了,便问道:“殿下平日里都走的这样早?”
王德道:“因着这几日陛下头风发作,身子不爽利,是以殿下是先去了长清殿。”
“哦,”崔城之淡淡一笑:“多谢内侍,那我这便离去了。”
王德忙不迭哈腰:“崔郎君慢走!”
心中却啧啧赞叹,这崔郎君笑起来真是好看,如沐春风的感觉。
舍人院属中书省,是平时起居郎、起居舍人、中书舍人和通事舍人工作的地方。
崔城之进来的时候,已有几个通事舍人正在整理文书,他们是专门负责为皇帝和太子招纳进谏贤才的官员。
“郎君便是崔主书罢?果然是闻名不如一见!”一个郎君先看见了崔城之,觉得面生,便上前来攀谈。
崔城之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诸位郎君还没有来齐么?”
“崔郎君来早了,还有数十人才齐呢!”
这郎君自报姓名,自答名为薛诸,在家排行第五,人人皆称他薛五郎或阿绪。那薛诸还拉来了一个看上去十分文弱的青年,介绍道:“这是子澜,日后郎君若是有什么还不明白的,我俩自当相助。”
子澜是个生的十分安静儒雅的青年,他对着拱手行了一礼,“崔郎君。”
崔城之微微一笑:“子澜兄和五郎唤我城之便好,不必拘束。”
他来回走动着看了看,无意拿起几本制书的草稿翻了一翻,见这虽是草稿,字迹却工工整整,颇有几分卫夫人的遗韵,只是这端庄秀丽的字间却像极了那日见的心经……
“这是出自何人之手?”他问。
薛诸看了一眼道:“这是出自东方娘子之手,是她所拟写的制书草稿。”
果然是她?
崔城之想起来那云鬓少女,默默地又拿起另一本来。
“这些都是东方娘子所誊写,她的字向来极得皇后娘娘的喜爱,是以殿下便命我们把这些草制都留在舍人院,以便学习临摹。不过东方娘子有自己的寝殿,不会和我们每日都呆在舍人院,不过偶尔才来一两次罢了。”
这个话头一出,没想到挑起了众人的兴趣。其中一人道:“这东方娘子镇日里看起来冷冰冰的,却不晓得皇后娘娘哪里青睐她了?”
一人嗤笑:“在你面前自然冷冰冰,人家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殿下诏令皆自她出,你能出你也是内舍人了!”
一人摇头:“这东方娘子的确极有文才,不过她曾背恩求荣,写下废太子诏,就算才学绝世,也极为世人诟病。”
“东方娘子年后便去看了临危的潮阳……哦听说将改为昭仁太子了…..那还算得上背恩求荣么?”薛诸不解。
“马后之炮而已,毕竟这么多人都骂她,去见昭仁太子也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嘛!”
“这女子么,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哪里该说什么文才,那都是男人的事情,牝鸡司晨终归不是好事!”
这话说完了,周围一群年轻的郎君你看我我看你,却谁也不敢再说什么。要说这牝鸡司晨,莫非皇后不是?可是谁又敢说她半个不是,这七个宰相眼看着四个已经落马,一直地位最稳固的那个章守英这样子也快当到头了,谁说这皇后是没能力?
咽了口唾沫下去,薛诸虽想反驳,但觉得还是少说为妙,此时他不经意看了崔城之一眼,却发现他一脸冷漠,一个人翻看着眼前的草制,似乎刚才那个温厚说笑的青年不是他。
堪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