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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门口的知客迎请进来的是一群身着蓝布裤褂,一身短打扮的人。
黄大掌柜的等人知道,凡是穿这种所谓工作服的,大多都是左近各个工坊之中的工人、匠师之类的角色。
虽然所谓的士农工商四色人等,商人排位最靠后,但是大明朝对于工匠、匠户的歧视、压榨更甚于军户。而商人,因为经济地位的不同,政治地位也实际上远远高于这些工人。
见到这些工人也进了饭馆,而且同样被知客热情招呼,黄大掌柜未免有些心境微妙。
但是人家酒楼打开门做生意,只要有钱的进来都是客人,只要人家给足了银钱,在哪里不能吃饭?
所以,黄大掌柜也只能笑笑不做声,只管饮酒吃菜便是。
“小哥,这些人是什么人?”
倒是管事,是个眉眼通挑的人物,见大掌柜的有些不高兴,便上前询问那伺候酒席的堂倌。
“他们啊?!可都是了不起的人,都是河静制造的匠师,什么火炮、火铳、上好的刀剑盔甲,都是他们造的!不瞒您说,我那副胸甲,一直有些别扭,上次和那位匠师提了一句,他帮我稍加调整,便立刻穿着十分舒适了!原来是甲的弯曲弧度和我的身形不符,自然别扭了!”
“原来这跑堂的小伙儿家中还藏有甲胄?!南中军当真大胆!亏得他们还自夸关防严密,看来也是外紧内松!”
几个人心中不由得冒出了这一种想法。
“失敬!失敬!原来小哥也是一条好汉。爱武成癖。”
“不敢当!我的名字在军册上有,当初有些闲钱在手上,便置了这一套甲胄,免得一旦征召入伍之时慌乱。”
今天已经是让商人们惊讶连连了,不想在这一个堂倌家里居然还藏有甲胄,更令人吃惊的是,他还是在兵册上的人!
看来,这南中,只要是壮丁,只怕都在那兵册上!
“几位客人。莫要只顾着说话。先尝尝这鱼。这松鼠鳜鱼可是要趁热吃才好!”
堂倌恰到好处的提示了一下众人莫要只顾得说话,忘记了用饭,顺手收走了几个满是食物残渣的盘子。
黄大掌柜有些魂不守舍的夹起来一块堂倌所说的松鼠鳜鱼,色泽金黄的鱼肉在口中咀嚼着。一阵外脆内松的感觉。从舌尖的味蕾上传过一阵甜酸鲜香的感觉。方才被几道菜辣的口中几乎没有了味觉的他立刻觉得清甜无比。更加绝妙的是,这鱼肉中居然没有刺!他举起筷子示意众人都来尝尝!
转眼间箸落如雨,一条松鼠鳜鱼很快便被吃得精光。
“小哥。这鱼如此美味,不知如何制成?还有,为何没有见到鱼骨?”
“这鱼在下锅之前,便去鳞去鳃,剖腹去内脏,斩去脊骨,片去胸刺,故而您是吃不到鱼骨和鱼刺的。”
“之后番茄酱放入碗内,加高汤、白砂糖、醋、酒、精盐、湿淀粉,搅拌成调味汁。待鱼从油锅中捞起后将调味汁洒上,便是这道美味了。”
堂倌的话说的简单,但是,方才还一门心思打算偷这道菜回去向大东家讨好的黄大掌柜,立刻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精盐、白砂糖这些东西虽然贵,但是在京师、在天津都有的卖,唯独这番茄酱、淀粉等物在京师等处寻觅不到。
“小哥,淀粉和番茄酱是何物?”
“这两样东西都在街上有得卖。番茄酱便是番茄经过加工之后制成的,那淀粉是从何而来,小人不知。不过,但凡是肉食,不管是鸡鸭猪牛,用淀粉裹上再用酱汁、盐、香油拌匀了下锅,出来的肉品便极为爽滑细嫩。”
“今年的新米和新油就要下来了,要想抢这波行市,就得早些下手,到船行先去订舱位,要不然到时候大家的货色都来了,你的货没有舱位出不了海,行市便抢不到!”
“就是!眼看的福建这几年茶叶收成好,用粮油肉布去换正是好买卖!”
“不错,换了茶叶,到满剌加卖给那些西番人,换他们的银子!”
“也不一定去满剌加,现在吕宋每年都有从东边来的西班牙大帆船,满载着金银到吕宋换各类物品,你有货物就不用往满剌加去,直接到吕宋卖给这群西班牙人就是了!”
众人用了一阵酒饭,耳畔听到从一旁的雅间里,传来有人在议论生意经的话语。
“大掌柜,咱们要不要也采购些粮食油类肉食之类的往福建、江西等处贩卖一下?这钱不能都让别人挣去了。”
“不!粮食的行市虽然一直都不错,但是,你们莫要忘了,粮食可是最吃分量、占地方的东西。与其说千里贩运粮食,不如运些别的东西到他们说的那吕宋去同西班牙人换金银。或是先去福建换茶叶,再同西番人换金银!”
黄大掌柜的到底是老谋深算,一眼便找到了症结所在。
对于像南中军这样以生产为主的工业体系,商品货物的流通自然不是强项,但是晋商恰巧相反,他们做得便是流通性的生意。长途贩运是最基础的工作。
微合着双目,黄大掌柜的打着浓重的山西孝义口音,“要是我们来做,便只运些棉布、罐头、玻璃、镜子、白糖、精盐类占地方少,又是南中不加限制出口的东西到内地去贩卖,最多加一些肉食!”
“肉食?”
几个人有些诧异,粮食尚且不打算运,肉类岂不是更加运输困难?保存期短?
“平日里让你们多留心,你们就是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