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润看着这样的康平,突然有些佩服起来,这样的豪情,也不是一般女子做的到的。
原本她以为康平不过是一个飞扬跋扈的郡主,不料她问出的话这般犀利,倒是有些错愕。平心而论,她说的并没有错,在家里,她有几次听父亲说起那位京城的大理寺少卿顾大人,只觉得此人手段残忍,令人生畏。当初听说皇帝要下旨,让顾沈两家结亲,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害怕。这样的人,她自然是不愿意嫁的。
她对顾玄嘉,并无男女之情。
想清楚了这一点,她朝康平道:“想必郡主也知道,皇命不可违的道理,沈家地位低微,有些事情本就无奈。郡主与其来劝我,不如去劝劝皇上,或者顾大人,兴许还能起效。”
她自认为说得诚恳,不想康平却雷霆大作:“沈明润,本郡主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别不知好歹!”
沈明润怔住,不解道:“郡主这是何意?”
康平怒极反笑:“沈姑娘别在我面前装糊涂了,皇上为何让顾沈两家结亲你难道不知道?你既可以劝你父亲升职回京,又何必非要和顾玄嘉暧昧不清!”
暧昧不清?沈明润呆了一下,她如何就与顾玄嘉暧昧不清了?
她的秀眉微蹙:“郡主……这话从何说起?”
康平冷哼了一声:“沈家只要一天不答应回京效力,皇上就不会让这门婚事作罢,顾大人就要和你捆绑在一起,如何不是暧昧不清?”
沈明润也要气笑了,忍住怒气道:“郡主何必强人所难,父亲在江南任职,难道就不是为国效力了?另外,郡主若是真有办法,何须来这里逼我呢?”
“你!”康平气得胸脯微微起伏,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民女胆子大不大倒是不清楚,郡主也请好自为之,与其在这里逼民女,不如另寻出路。”沈明润不卑不亢地道。
康平被堵得一时说不出来,过了半天,平静了下来,才似笑非笑地道:“沈姑娘倒是通透,我若是去请求皇上,皇上必将斥责与我。你不也想要退掉这门亲事么,何必惺惺作态呢?”
说罢,她拂袖转身欲走。
“郡主不必用激将法,狡兔死,走狗烹,说起来终归凉薄。不过我沈家世代为官,为的是黎明苍生,无愧于天下。您这般口气,倒是让人寒心。”沈明润在原地淡淡地道。
康平郡主走后,沈明润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握着那卷往生咒,一动不动地坐了良久。
阿福上前小声安抚道:“姑娘别听她胡说,明明是姑娘您受了委屈,被她那么一说,好像都是咱们的错,我们才是有冤无处诉呢。”
红羽和阿善也担忧地看着沈明润。
红羽道:“姑娘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老爷自有安排呢。”
康平话虽然说得难听,但当下的情形,皇上想要沈家回京,可是京城水这么深,沈家真的要趟进去吗?祖父年事已高,父亲倒是正值壮年,若真的回了京城,伴君如伴虎,并非易事。
她看了看门外,雨水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乌云散去,太阳重现,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远处似乎传来微弱的蝉鸣。
她骤然惊觉,入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