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启:
亲爱的无风,你好。
经过昨天的惊魂,今天你似乎累了,睡了一上午,直到午餐才醒来。
我要向你介绍我的一位朋友,他名叫朱绯。不是上次给你说过的亚历克斯,是另外一位同事。
正如你所见,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点非自然能力,我想身为研究员的你应该比我更懂得它的意思。即便你毫不惊讶,我仍旧要坦白。
实际上,我们局里专司处理一些不寻常事件。朱绯便是一队的小队长,也就是我和亚历克斯的上司。他拥有通天眼,也就是通常说的阴阳眼。
除了总掌大局,一半的队员都是他发掘的,我也一样。那天我从房顶上掉下来,被他捡了回去。人生大概皆如此,它不会按照你的步调走,却会在未预料之处送上未预料之人。你我大抵也是这样。
他有时让你变得幸福,有时让你的命运更加糟糕。但我想你不会介意,对吗?
下午你和我一起去买东西,你默不作声,徘徊在冰棒区,频频扭头。虽然是冬季,室内却很温暖,冰棒有高高的五层,放在蓝色的冷藏架里。
你插着兜,沉默地盯着最下面的一层。我拿来筐子,让你把想要的装进来。你拿着铲子够了半天,一个都没铲起来。我知道,你的病情加重了。
意识中你知道这很简单,但铲子始终空空如也。你高高的个子,弯着腿,腰背将弯不弯地侧着身,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着。围巾垂到了地上,我把它捞起来缠在了你的脖子上。
你左右尝试,在中间三格区域移动。我示意你拿向上一点格子里的会更轻松。
铲子移过了最底层,在倒数第二层的挡板上敲戳,发出刺耳的响声。
“涅无风,往上一点。”我说。
你聚精会神地移动着铲子,道:“已经到了顶了。”
从二层往上的区域对你来说是一片黑色,你像个小孩子,只能看到下面的风景。
我将一个冰棒放进你铲子里,似乎破坏了你的移动顺序。你皱着眉头将它扔了出去,我猜想你并不知道它掉在哪儿了,因为下一秒你一脚踩上,摔了个大马哈。
摔倒在地反而开阔了你的视野,你晕眩地用手挡住眼睛,阻止上面的灯光。你趴跪在地上,整张脸贴到冷藏架上,终于拿出了一堆冰棒,手指也冻得通红。
游轮上的保安说要带你去诊断一下,生怕是精神病患者,会打扰到其他乘客。
多亏了朱绯,才免去了走这一遭。得知是他的朋友,咱们也换了一间豪华的房间,起码不漏风了。要知道,因为损坏物品(那个隔板),你我差点被发配到储物间。
我得说,短短几天他便与这的经理交上了朋友,实在是了不起。
他健气张扬,自来熟,对人友善,有点暴脾气。你不喜欢他,但总有一天会的。
偷偷告诉你,朱绯看起来二十来岁,但据说他刚成年。年龄是他的痛处,如果你想气气他,可以从这里着手。虽然我至今不知道你多大岁数。
想来你也不在乎?毕竟像他这样,对自己年龄小遮遮掩掩,痛恨至极的,应该不会发生到你身上。
因为豪华房间只有一张大床,只能委屈你跟我睡在一起。
再来,袭击我们的那个危险人士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如果他没死在你的火焰下的话。所以,呆在一起也很有必要。
局里告诉我,那个黑衣人与之前我认识的一个敌人有关。既然那个敌人死了,黑衣人极有可能是他的亲友。
我知道他有一个“主人”,并且这个已故的敌人没有朋友。
若来者真为那个“主人”,那么这两人的关系也不如他所说那般水火难容、势不两立。毕竟,我并没有已故敌人的东西,这个黑衣人十有是来寻仇的。
又或者,那个敌人根本没有死?
这次情况很危险,你每时每刻都不要跟我分开。我不希望你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虽然一直是你在救我,但我有保命一招,定会护你周全。
这样说似乎脸皮略厚,唉,真令人难过。
送餐的服务员来了,朱绯和亚历克斯在外调查,我们尽量减少外出吧。
薛掩光
餐车推进来,考虑到涅无风的病情,专门挑选了容易进食的炒饭,涅无风握着勺子舀了半天,都没能成功送进嘴里。
他聚精会神地盯着那碗炒饭,完全符合当下小姑娘追求的“认真的时候最帅气”。
试了几次,皆不能行。
薛掩光拿过勺子,对他道:“张嘴。”
涅无风看着他,眼睛像琉璃瓦,又似玻璃珠,冰蓝色的流光分外好看。他张开嘴,让薛掩光把勺子放进去,顺利地动了动嘴巴吞咽下去。
早先的涅无风盯着自己时,薛掩光偶尔觉得他像蛇,视线牢牢缠住自己,勒得死紧,还冷得不像话,危险级了。
然而眼前的这个,又似乎不太一样。他不如那么阴冷,反而带着些无知的纯洁,硬要打比方,倒如西方的独角兽,只是比它更沉默。无论如何,都清晰给他“不是人”的感觉。
尤其是现在,近距离地盯着自己时。涅无风突然揽过薛掩光,握着他的腰让他面对面坐在自己身上。
“呃……”薛掩光一手拿碗,一手拿勺,叉着腿跪在床上。因为涅无风的身高,这样的确舒服些,但怎么着都有些不自在。
涅无风的手虽然是凉的,身上却是热的。他歪着脑袋,似乎在问:怎么没有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