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钟声敲响,学生们用过晚餐鱼贯而出。
这是十九世纪末英国伦敦的一所公学院,到处是穿着西装和长筒袜的男孩子们,毫无疑问——没有女生。
自薛掩光来到这里已有三天。三天前,他凭借口袋里仅有的两个硬币找到了这间位于伦敦近郊的公学院,又通过组织安排的伪装身份成功混了进去。
为了能融入各个时空,时空镜会自动调整侦查员的身体素质。如今薛掩光个子缩了水,年龄也恢复到少年时期,成了个留着黑色短发的迷人公学院新生。
薛掩光揣着一本希腊文史诗朝着礼拜堂方向走,突然被一个声音喊住。
“薛!”
薛掩光扭过头去,等身后的人小跑着赶上,这个一头金发长得像天使的男孩名叫伊凡,自从上次在其他男生手里救了被欺负的他后,伊凡就喜欢寸步不离地黏在他身边。
尽管薛掩光的个子缩了水,但在一群豆丁里绝称不上矮,他俯视着伊凡,一双少年般爽朗的眸子装作是伊凡的同龄同学毫无异样,但举手投足多少带着成年人的漫不经心。
“你要去哪里,薛?”伊凡气喘吁吁地问道。
若说能摆脱伊凡这颗牛皮糖,调查自己的事情,必然只有此刻——
“图书馆,伊凡。你知道的,课上该读新篇章了。”
伊凡像吃了一剂苦药,皱着脸说:“哦,是的,图书馆。幸亏我的进学方向不是文学,希腊文更是仅仅上课就够受了。好吧,就寝时见。”
薛掩光歉意地冲伊凡挥了挥手,步伐轻快地朝着紧挨着礼拜堂的图书馆走去。
伊凡揣着学院帽站在原地,直到薛掩光的身影消失在小径的树荫里。
事实上薛掩光对读书也不是那么感兴趣,然而为了工作,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能得到消息的渠道。
这间公学院如同一个上层社会的大熔炉,每个人都对离奇死亡事件缄口不言,但都讳莫如深地保留自己的揣测。
这三天来,他每天晚上去医学部的停尸房探查,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公学院里的学生保持着每日死去一个的速度消磨着他的镇定。有的学生甚至走在路上毫无征兆地倒下,尸体被运进停尸房,第二天一大早就莫名消失了。
既然尸体和警方都无法解释这离奇事件,薛掩光不得不多方面考虑。
图书馆是一座老建筑,只换了明亮的灯泡和透明的玻璃窗。绿色树木掩映着它,一个小径连通到这里,再往后是后舍旧址,那里有一片待改为花园的森林,目前明令禁止入内,也是一些学生做不可明说之事的圣地。
“听说了吗,隔壁班的爱斯死掉了。”一对结伴同行的低年级男生路过薛掩光身边,小声低语着。
另一名同伴捂住嘴巴,诧异道:“我昨天早上还见过他。太可怕了,最近死了很多人,是瘟疫吗?”
薛掩光握了握拳,眉宇间有些焦躁。
他一头扎进图书馆,希望能从各个角落找到些蛛丝马迹。
据他调查,所有死亡的学生有一个共同点,都参加了一个诗社。图书馆二层东南角则是几个诗社成员经常一起逗留的地方。
薛掩光徘徊在距他们不远处的一个书架后面偷偷观察,几个诗社成员的聚集地,正是有关“异端审判所”历史的书籍。其中一个高个子毫不客气地将书往桌子上一扔,愤怒地小声交流着什么。
昨晚死去的学生爱斯,前两天正因“行为不端”被处罚了一次,实际上死去的学生都有些“思想不检点”的状况。
薛掩光瞄准了其中一个褐色头发,瘦弱矮小,不停在哭泣的男生,等着他落单上前与之搭话。
安静的大厅唯有这个角落显得格外暴躁,充斥着绝望的气息。他想他找到了可以一试的切入点。
没过多久,薛掩光就在洗漱室外面劫到了那个小个子男生。
薛掩光冲撞了他,惊讶地连忙掏出手帕道歉:“抱歉,撞痛你了,我送你去校医院?”
小个子男生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脸上的雀斑因窘迫格外明显:“不用,不是你的错。”
薛掩光松了一口气:“最近有些人心惶惶的,我害怕把你撞出毛病来。你知道,隔壁班的爱斯倒下的时候我正在他身后,上帝保佑。”
男生听到爱斯的名字,果不其然又哭了起来,一边抽泣一边遮掩着:“哦,爱斯……喔,爱斯……”
薛掩光见到正中下怀,一边把他拉到旁边坐下,后悔地宽慰道:“我很抱歉,我知道你,经常和爱斯在一起,我不应该提到这件事。我叫薛掩光,也是刚入学的一年级。”
男生擦了擦眼泪:“诺克。是的,我和爱斯是从同一间公学升上来的。对不起,我太伤心了。”
薛掩光安抚着他,一边略带不忿地道:“要我说一定是有人针对一些人,你知道的,对某些精神契合的人怀有阴暗的心理。他们懂得什么?他们什么也不懂。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谋害我们这些人。”
诺克惊恐地环顾了四周,发现没人后才小心翼翼道:“你得小心一点。不过……也许你是对的。”
他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又颓唐地捂着脸哭了起来。
薛掩光不知他们在谋划些什么,又加了把力:“但我得说,必须有人顶着压力站起来做些什么。只可惜人微力薄……何况有些人并不那么坚定。已经有那么多人死去了,这不再是沉默可以解决的实情。只注重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