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瓒哥哥,若是陛下无后,你说他会从哪几个里面选儿子承嗣?”窦冕伸长脖子,用试探的口气问道。
正坐在李瓒下首的郭瑫,本来见窦冕半晌没有搭话,心中还有些窃喜,但他没想到窦冕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着实被吓得不轻,前额之上,瞬间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坐在上首的李瓒可好不到哪去,窦冕话音刚落,李瓒支撑胳膊的腿突然就想没骨了一般,不受控制的划向了前方,整个人也跟载到到了坚硬的地面上。
过来好一会,李瓒双手支在地上,缓缓爬起来,一脸狼狈的看着窦冕:“此非我等所能议论的,乃天子家事尔。”
“天子无家事,家事即是国事!”窦冕站起身,大声喊道,整座屋子被窦冕的声音震得嗡嗡作响。
李瓒见窦冕这一副誓不罢休的样,爬起身,面色慌张的对郭瑫使了个眼色,而后言语支吾的对窦冕说:“此……此事……暂且不提,我们还是早些赶路便是。”
“对对对!距离南宫还有数日路程,我们还是赶路好了。”郭瑫一边擦着汗,一边站起身附和起来。
窦冕见两个人一副避重就轻的样子,忍不住腹诽道:“俩果真也是老狐狸。”
拜别了高恃之后,一行人从驿站上了各自安排好的车,窦冕因为身上衣不蔽体,只能钻到郭瑜乘坐的马车内。
马车内设计的与床榻一般无二,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软地毯,整个车壁四周也是用厚重的布匹包裹着,看起来很是有安全感,两侧支起的纱帐,让整座马车内取光很好,又不会被外面的虫蚊惊扰,确实一处安睡之所。
窦冕爬上马车,还没站稳脚跟,就听见车内传来郭瑜的声音:“冕弟弟,不知交易成了否?”
“什么交易?”
窦冕听后一脸茫然的看向郭瑜,挠着头回想了一下,刚刚饭桌之上,李瓒似乎说了一句,不过好像被自己打岔打忘了。
郭瑜百无聊赖地斜倚在车壁上,一双凤眼中透着股看不透的笑容。
“冕弟弟,你说李公对你如何啊?”
窦冕拍着胸脯说:“老师对我自然好啊!教我做人识字,说恩重如山也不为过。”
“那就好!算你有点良心。”郭瑜收回支着脑袋的胳膊,坐直身子,笑眯眯的看着窦冕,轻哼一声道。
窦冕也不怵,脱掉脚上的鞋,赤脚走入内,盘腿坐下来:“嫂嫂有事直说就行,何必这样呢?”
“阿爷曾夸你有赤子之心,有救急之能,看来不假。”
窦冕长长打了个哈欠,面露倦意,有些不耐烦的说:“嫂子,你有话就直说,我作业跟逃难一样跑了一夜,你说完我就睡觉去。”
“那好,既然是自己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请你随我家夫君,去一趟青州。”
“青州?”
窦冕摇晃着脑袋看向郭瑜,左手支着下巴,轻声嘀咕道:“老师不是河南尹吗?管青州干什么?这不是惹祸上身吗?”
“你可能不知道,阿爷最初被举荐为孝廉,后被司徒胡广征召,举为高第,后迁青州刺史,青州的郡守县令都害怕阿爷严明,故当年弃官而走的人很多。后来被征召,调任为渔阳郡太守,又转任蜀郡太守,因母年老乃请求辞职,其后被调任护乌桓校尉。”
郭瑜如数家珍一般将李膺的过往说了出来,窦冕听后,心中也就明了的许多,低下头想去斟酌一下,没想到一低头,整个人就睡了过去。
郭瑜坐在毛毯之上,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窦冕发话,于是直起身,轻轻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裙,满是好奇的从毛毯之上走下来,赤脚绕着窦冕身边转起来。
当见到窦冕已经就这么盘腿坐着沉睡过去后,郭瑜捂着嘴轻笑两声,轻步腿回到了自己刚刚坐的位置,顺手拿起了自己未绣完的女红,低头绣起来,这一刻,微风吹起的轻纱似有烟霞轻笼在她身侧一般,当真有些许出尘之气。
李瓒指挥众人将马车调了个头,徐徐往西北方行去,马车之上的众仆役们见到新来的踧、垢两个小孩,纷纷凑上前攀谈起来,一时间,马车所过之处,充斥着欢声笑语。
窦冕担惊受怕了一夜,白天的太阳下也未曾深睡,这会好不容易寻到一个睡眠的地方,一觉就睡到了黄昏前后。
窦冕醒来之后,最先见到的就是地毯之上多了块水印,这块水印已经蔓延到了腿边。
“对……对不住啊,嫂嫂!”
窦冕面有囧色,面皮刹那间便红向了耳根,结结巴巴的说。
“不就一块破布嘛,有啥对不住的?”郭瑜莞尔一笑,放下手中的东西,随手从自己的袖筒中取出一方手帕递了过来:“擦一下吧。”
窦冕可不客气,接过来随手往嘴边抹了抹,而后丢了过去。
“这是哪?”
郭瑜将窦冕扔来的手帕捡起来,随手丢在了一旁角落的盒子里,扭头看向外面,好一会,郭瑜才指着城墙方向杀说:“平阳城!”
窦冕低头拽了拽身上的裙子,有些难为情的说:“嫂嫂,您看……”
“已经着人去给你买去了,这一路没有成衣铺,所以也就没顾得上。”
郭瑜话音刚落,车外传来一声穿云裂石般的女音:“夫人!衣服买来了!”
“我勒个去!这婆娘比男人还厉害。”窦冕心中不由得一揪,面露惊恐之色。
“递进来吧!”
外面妇人听见自家夫人的声音,端着一个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