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郑西第三次这么抱他,可这熟悉的配方和味道还是让傅双程微不可察的颤抖了,激动了。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做的是无用功,虽然他对待感情一向冷静自持。他以前一直以为这是一种绅士的表现,可他现在才发现,那只是不爱的借口。
而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认定的人,是每一天都比上一天更打动他的人,此刻他低头看着他,看着他在枕头上滚了一夜睡出的凌乱鸡窝,内心里只剩下了一句话:去他妈见鬼的绅士。
他想要的就是这个人,是这个人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感情。
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他像是收紧捕猎的网一样,慢慢一点一点收紧自己的手臂,动作轻微到甚至没有惊动网中的懵懂猎物。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很安静。
隔着一层薄薄的毛衣,郑西把脸贴在傅双程的肚皮上,声音闷闷的,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谢谢。”
傅双程微微一笑,装作不懂的样子,“谢什么?”
“所有,”郑西说,“所有的事,都谢谢你。”
他其实是个别扭又大大咧咧的人,很少能有这么正儿八经跟人道谢的时候。当然,他也不喜欢别人跟自己道谢。这些在外人看来是礼貌的东西,在他看来却是一种生疏的累赘。
如果你懂我,自然不必说谢,如果你说了,那只能说明我们之间还没有那么熟。
可现在,面对傅双程,脑海中千言万语闪过,他不知道除了这两个无足轻重的字还能说什么。
或许是因为傅双程是那个从一开始就给予自己关怀的人。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事,虽然有的他还记得,有的他已经忘了,然而就算排除掉前世今生这个狗血的因素,他每每想起他来,无论如何都是感动的。
他也不是没想过,傅双程这么一个温和有礼有着良好家教的人,或许对待任何一个人都是如此,并不只是单单针对他,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他无疑是灯塔一般的存在,在漆黑的夜中让他感觉到一种踏实的安心。
他不管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别的想法,在这个炎凉的世态中,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傅双程做到了,这就很可贵。
想到这里,郑西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抵着傅双程肚子的额头更加用了一分力,像是要顶到他胃里一样。
“哎呦,”傅双程登时低叫了一声,被郑西这么一动作,不由得抱着他往后稍微退了一点,揶揄道,“幸好我是还没吃东西,要不被你这一顶,估计都得吐出来了。”
郑西一愣,反应过来后也跟着笑,嘟哝道,“你能不能不要破坏气氛,要是再等两分钟,我都能哭出来了。”
“那不行,”傅双程立马反驳道,“你现在还不能喝水,要是把身体里的水分哭干了,这两天输的那几液不就白费了吗?”
他这么一说,郑西再也憋不住,又哈哈笑起来,笑完之后他抬头,刚好对上傅双程俯视下来的视线,这下无论他再怎么欺骗自己,都忽视不了那里面怎么藏也藏不住的温柔。
气氛陡然又尴尬起来。
郑西干咳一声,十分不自然地松开抱着傅双程的手,低头摆弄着垂在床边的呼叫铃,连鼓起勇气看他一眼都不敢。
“我接受。”凭空里,傅双程突然说。
“嗯?”郑西不解,抬头看他。
“你不是跟我道谢吗?”傅双程扯了扯嘴角,微微笑了笑,本来打算要拉过凳子坐下,想了想还是站着,低头看着郑西,“我接受你的道谢,但有一句话,我希望你绝对不要和我说。”
“什么话?”郑西愣愣地问。
“对不起。”傅双程说。
对不起……
郑西闻言一怔,先前还没怎么反应得过来,直到这三个字在他脑海里转了又转,他才突然灵光一闪,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是要自己,如果要拒绝,不要直接开口对他说……吗?
他心里有些吃惊,却又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柔软。他一直以为傅双程是一个很果决的人,哪怕面对再大的困难都能面不改色的冷静思考,可原来他也会有不想面对,想要逃避的时候。
可是他说拒绝……还要怎么拒绝呢?如果真的态度强硬的拒绝了,以后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但如果不拒绝,不是很卑鄙吗?这样不清不楚的吊着一个人的心……
郑西微仰着头,嘴巴一张一合,眼睛里写满了挣扎和无措,半天都没动静,呆了一样。
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这样子像是突然离开母亲失了庇佑的小动物,脸上满满的都是茫然和不安,眉角的那颗小痣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一点一点的勾的人心痒痒。
傅双程抿着嘴角,明明知道这时候时机不对,明明知道太莽撞只会把人吓跑……可人的心哪里由得自己控制?他就像着魔怔了一样,鬼使神差的往前走了一步,勾下腰去,轻轻吻了吻郑西的额头。
郑西顿时愣住,大概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了,久久地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只是眨了眨眼睛,定定地看着傅双程。
这样近的距离其实是看不清什么的,却反而能更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鼻息,暖风一样,扑在自己的额头上……
很安心。
然而准确来说,这个画面没有那么美——傅双程自然是美的,他那样一丝不苟的人,只怕就没有过狼狈的时候。可郑西就不一样了,他刚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