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双程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
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郑西红着眼睛站在原地，脸上狰狞的表情卸下去，换成茫然、懵懂、不知所云，最后交织成震惊和苦恼。
大概是反应过来了。
傅双程内心有一丝松动，有点想笑，总算不是自己一个人被雷劈了。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喜当爹的事实，又笑不出来了。
傅双程没说话，也没心情去管郑西，一个人走回客厅，坐到沙发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郑西一个人站在厨房里，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该干嘛。
他在冲出去穿上鞋回家和留在这里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在厨房找了个墙角靠着坐下。
还是在等一会儿吧，傅双程就在外面，他现在冲出去穿鞋，还挺……尴尬的。
还是等他坐下来想想，先想清楚了再说。
可是想什么呢？
郑西抱着腿，坐在地上愣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想什么都想不清楚，偶尔闪过一些零星片段，却快得他根本抓不住。
傅双程亲了他。
一个男的，亲了他。
郑西抬起手，僵硬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有什么感觉？
好像……和女生的有一点不同。
没有那么柔软，但一样很温暖。
还有那种，心脏都要跳出来的剧烈震动。
他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前他只想过，毕业后工作几年，要找一个软萌可爱的女生，很会撒娇的那种，他可以做饭给她吃，每天不重样，然后再养一只猫一只狗，最好像阿黄阿虎那样，天气好的时候他们可以牵着狗或者被狗牵着去公园里散步，天气不好的时候，他们就窝在被子里，听着音乐挨在一起聊天……
但现在，所有的这些幻想被傅双程的一个吻全给打散了。
他脑海里的女朋友突然人间蒸发，剩下的全都是傅双程，傅双程，傅双程……
“啊……”郑西把手搭在膝盖上面，头埋进臂弯里小声喊了一句。
屋子里很安静。
郑西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客厅里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响，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他吓了一跳，想了想，还是站起来走出去。
木地板上洒了一滩水，一个玻璃杯子摔得四分五裂，傅双程站立在满地的玻璃渣子间，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
听见声音，他抬起头来看着郑西，笑了笑，像是不好意思，小声道，“手滑……”
郑西松了口气，愣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啊啊啊啊，那你先站着别动！我来收拾！”
傅双程点点头，果然站着没动了。
郑西就惨了，感觉到傅双程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干脆就大脑彻底空白，哆嗦着腿满屋子乱窜，在厨房和客厅间进进出出好几次，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傅双程叹了口气，十分冷静地指挥他，“先去储藏室，那里有扫帚，另外擦地的抹布在卫生间的水箱上。”
“哦对对对！扫帚扫帚……”郑西如梦初醒地点点头，念经似的小声念着自己要的工具，又一头撞进储藏室，拿来扫帚哆嗦着手把地上的玻璃渣子扫了，倒在厨房的垃圾桶里。
傅双程摇摇头，看他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乱转，也不指望他了，自己无奈地转进卫生间拿来抹布，蹲下身一点一点地擦着地板上凌乱的水渍。
郑西把扫帚放回原位，站在客厅里，看着傅双程的背影，又不知道该干嘛了。
傅双程自己把地板收拾干净，进卫生间把帕子搓了，又上了个厕所，洗完手出来的时候，郑西还僵直着身体站着。
大概是还懵着。
傅双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是不是想走？”
郑西动了动嘴唇，然后诚恳地点了点头。
“你走吧，”傅双程笑笑，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快九点了。”
郑西于是登时像得了特赦一般，跳起来走到门边，胡乱地套上鞋子，连招呼都没打就急急忙忙跑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
傅双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发了一会儿呆，才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给胡电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胡电还没开口，他自己先笑了一声，“准备好酒等着我。”
“你不会真的……”胡电沉默了一下，“郑西呢？”
“走了，”傅双程扯了扯嘴角，一边收拾着茶几一边说，“开始还顾忌着我的面子留了一下，我一说让他走，跑得比兔子还快。”
胡电叹了口气，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再次开口，“那恭喜你……人生中第一次告白被拒，以及人生中第一次失恋。”
“滚蛋，”傅双程啧了一声，接着又笑了，“还真是。”
“嗨，”胡电提高了一点音调，“走吧，去西町，今天哥儿们请客，带你去见识一下大草原，说不定你马上又能开始你的第二段，哦不，第三段心动之旅了。”
傅双程嗤笑了一句，没说话。
“说真的，”胡电再接再励，“或者来我这儿也行，库存颇丰保管够喝，醉了我还把你送回去，怎么样？”
“算了吧，”傅双程揉了揉眉心，“改天吧，今天累了……”
郑西关了灯躺在床上，适应了一阵黑暗后，盯着熟悉的天花板开始胡思乱想。
他从头开始，一点一点的把事情捋起来想。
先不管傅双程不记得的那两个星期，就从他记得的开始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