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
循环往复,反正每天都看不见太阳。
毕竟还是年轻,我挺了过来。人真的是个神奇的适应性动物,吃饱,睡好之后,能够很快恢复,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匹狼——金刚狼。
要感谢我的老爸,从小没有把我娇生惯养;要感谢这半年来艰辛的锤炼;要感谢这世上这么多的好人……要感谢的很多,以后获奖再说。
这三天,拉了三泡稀,挨了两鞭子,交了一个朋友。
我管这个朋友叫书生。大家都管他叫书呆子,因为没事的时候,他就喜欢看书。其实书也只有一本《西游记》。书生就睡在我的右手边。他是冯二之外和我说话的第一个工友。
书生也是被装进麻袋里绑来的。由于是冯二的同乡,瘦弱的书生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但是也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家了。我和书生有着共同的话题:孙悟空。书生绝对是斗战胜佛的铁粉儿。其实我更愿意听着他讲着孙猴子大闹天宫睡觉。
书生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吓了我一跳。那天晚上,我刚要躺下,书生突然问我:“你怎么老是穿着鞋子睡觉。”我对他说习惯了。“你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习惯?”我抬起头,看了看他。我好奇的是在这种环境之下他竟然还有着这样的好奇心。
我看到的是一双纯净的大眼睛。我跟他说我的脚太臭,怕熏着大伙。谁知道,他突然下了地,过了没一会,他竟然端着一盆热水回来了。对我说:“你洗一下嘛,洗了就不臭了。”
我接受了他的好意。挽起裤管,原来是一双高腰靴子。因为已经好几天没有脱过了,脱下来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劲儿。是很臭,但我知道那是那桶垃圾臭水的味道。
书生看到我的靴子很好奇,问我这是什么鞋?我默默地洗脚,没有说话。我该怎么回答呢?我能告诉他这是一双真正的瑞士军靴么?
这双漂亮的军靴是我送给自己22岁的生日礼物。也是一个军迷渴望多年的礼物。自从被刀疤脸觊觎之后,每天我都把裤管放在外边,遮住靴筒。我珍惜它,因为它还有一个隐藏着的秘密:在右脚外侧的靴帮中,暗藏着一把精巧锋锐的尖刀。
洗完脚,我又穿回我的靴子睡觉。笑着对书生说:“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书生问我是哪里的人,好让我据此加入帮派。原来在我们这群”黑奴”中竟然存在着三大帮派。本地帮是人数最多的,以冯二为首,也最吃得开。河南帮以孙大耙子为首,人最老实也最抱团。东北帮包括了东北,华北,山东等省份的人,东北佬是老大。东北帮人数虽然最少,但却是最狠辣、也最爱惹是生非。
书生告诉我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必须要加入帮派,否则一个十三不靠的家伙将会死得很惨。
其实这几天我也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一些人没事的时候总是围着冯二、孙大耙子、东北佬三个人转。
冯二的权力是最大的,有时候就像半个监工。刀疤脸他们不在井下的时候,一切的安排都是他说了算。跟“老板们”交涉的事务也似乎都由冯二负责。不过我总感觉这几天冯二对我好像有些疏远。
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书生悄悄告诉我说他快要回家了。我疑惑地看着他。原来他的老乡冯二早就跟他说过,只要做满三年就让他回家。眼看就快要满三年了!冯二答应今年春节就向老板求情让他回家过年。
书生说起回家时的眼神,实在让人心碎,那份希冀与幸福让人不敢去问:这会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