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栩身上萦绕着一股黑色的雾气,眸底却开着灿烂的银花,一路腾云驾雾直往流艳阁而去。脚下山岛竦峙,海浪无声。
前方月光之下,白衣男子负手而立,淡淡瞧着急速向前的人,面具却似是挂上了一层愁容般。
如栩停在了一朵云上,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放慢了速度,提声说道:“师父不愧是师父,我这还未作甚呢,便就在这里守着我。”
“如栩。”青凌轻唤了一声,伸手拦住了如栩的云朵,“你要去何处?”
“如栩?”如栩冷笑一声,抬眼时眸中一抹阴戾,“那锁魂珠便在流艳阁我去替精灵族拿回。”
“此刻并不是动流艳阁的最好时机。”青凌声音听起来甚是压抑,倒似是故意压制着什么一般。
“那何时是?等他们将五珠集齐,主宰灵界?师父,你还是如以前那般优柔寡断!”如栩说着面上便浮出一抹不屑,欲要继续前进。
青凌攥紧了拳头,一伸手,一道晶蓝色的光亮瞬时挡住了如栩的去路,他声音颇有些颤抖,说道:“夙萦!便是给为师一个面子,你此刻还不能动她们!”
“师父老糊涂了,我是如栩,哪里来的什么夙萦?这魔影碎片倒是个好东西,只是师父还不知晓早先流艳阁阁主便用灵山那块宝地换了陨魔珠,师父还是回去守好你的那灵山,免得馥蒙那天一高兴便与魔族一举将你那仙灵境地血洗了。”如栩面上含着讽刺的笑,一伸手黑色雾气涌出便将青凌手中的光屏击为碎片。
星星点点的粉末逐渐落下,青凌垂下了双手,动也不动地任由如栩踩着云自一旁滑过,他叹了口气,沉声问道:“你当真如此恨我?”
“师父想多了,因为在乎才会恨,师父当年那般,我从未怪过你,又何来恨你一说。于我来说,本就短暂一瞬的存在,又哪来的时间去恨不相干的人。”如栩说罢,嘴角微微上扬,极速前进,暗蓝的天空中传来空灵的声音,“师父好自为之!”
“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人……”青凌喃喃自语,回眸时却哈哈大笑,在空旷的天空中显得突兀却也寂寥。
如栩站在云端,掏出一块粉色绢帕,手指在上面挥动着,眼角一抹黯然缓缓流逝,良久,绢帕上便被写满了字,如栩微微一笑,收了手帕极速前进。
已是无边草地,月光逐渐凝聚成淡红色,草地上一丝风尘都无,如栩驱了脚下的云朵,落在了那块青石上。
“站住!”
身后传来尖锐的喊声,如栩移了移眼,莞尔一笑,缓缓转身,便瞧见了来势汹汹的馥蒙,她温声道:“馥蒙管事,近来可好啊?”
“你胡说什么呢?如栩,你若是想要你父母的命,便此刻回去认了那罪,有楚翊在,精灵族定不会拿你怎么样!”馥蒙指着如栩怒火滔滔。
“父母?”如栩灿白的唇竟有一瞬旁人觉得鲜红刺眼,她阴笑着,眼底那朵淡淡银花时而旋转,时而绽放,瞧上去诡异无比,“馥蒙管事的手段当真不如当年了,不过也好,如今的你瞧着倒和善一些。”
“如栩!你是疯了么?”馥蒙惑然不解,声音柔和了几分,打量着如栩。
“管事若是交出锁魂珠与陨魔珠,我便考虑考虑留下那三座牢狱!”
馥蒙冷哼一声,笑道:“好大的口气!”
“若我未猜错,你聚齐五珠定然是为了先阁主吧,但倘若他活了,你觉得你当初的阴谋败露,你会有好下场吗?”如栩笑容阴郁,往日瞧上去是灿烂,今日却令人毛骨损然。
“你是……”馥蒙面容发白、大惊失色,连连退后了几步,不可思议地瞪着如栩,张口结舌。
“如栩!”玉韬不知从何处而来,突然出现在了如栩面前,瞧着馥蒙伸手说道:“莫要胡乱猜测,管事只需交出二珠便可!”
“玉韬公子……”馥蒙擦了擦额头的汗,花容失色,低着头唤了一声。
海棠花阵阵袭来,如栩噗嗤一笑,愉悦道:“玉韬公子性情别致,竟欢喜这海棠之容。”
玉韬缓缓转过身,眼尾迤逦,轻声说道:“并非别致,不过乃是纪念故人的一种方式罢了。”
三人同时沉默在地,如栩抬眼时已敛下了眸中的诧异,微笑说道:“馥蒙管事,在问你一遍,你是交还是不交?”
馥蒙战战兢兢却也恢复了平静,“这今日我的艳女还威胁于我了!我若是不交呢?”
“你莫要忘了,我能有一个狄岂在手,便有无数个狄岂于这艳牢之中!”如栩轻描淡写地说道。
“夙萦!”馥蒙终是唤出了那个她此生都不愿再提及到的名字,修长的指尖轻轻颤抖。
月色愈加通红了,染红了半边天。玉韬不知为何顿在了原地,目光呆滞。
如栩粲然一笑,伸手时,一团黑色的雾气便朝那青石而去,一阵亮光闪过,便瞧见流艳阁泛着白光的结界,随即一团黑雾便朝结界包裹而去。
“嘭——”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面前的草地瞬间化作巨大的岩石,而那高山之巅的灯火璀璨的几座高楼一一映入眼帘。
玉韬猛然清醒了,急忙抓住了如栩的胳膊,说道:“如栩,快!快逃!今夜月圆!魔影!快!随我走!”
馥蒙愤怒之意溢于言表,张开双手,一个金杵瞬间出现,随即发出了金色的光芒。须臾之间,风吹草动之声一并消失。
“玉韬公子若是识趣便退下!”馥蒙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