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冬的天气,夜里有丝丝寒意,乔白明躺在乔岳清的将军议事厅房顶上,看着满天的寒星,脑袋里回想着这一次西北之行的所见所闻。
西凉祁连山谷地里的情况虽说已经呈报给了朝廷,听说也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但是西北的边防情况,西凉人何以知道得清清楚楚;阿蓠被劫那天半个京城的公子小姐又到底是怎么集中到西郊演武场的;江百里那张莫名其妙的笑脸,那把诡异的弯刀,那把刀上曾经打出来的力道;还有殳莫,衣冠楚楚的文士模样,那日相斗时最后几招的速度,实在是出乎意料,三个人都没能占上风;再有那个小个子男人,江蓠说他叫乌铭,一人一招击退三个武将的联合攻击;再有,那个明砖和阿蓠内力又是怎么回事?
乔白明从来没听家里人说起过什么明砖水玉的,不过这次阿蓠回来以后确实有些变化,听气息感觉不似原来那般孱弱,要稳健多了。万俟亲属的部队主要在北周西部狼山南麓镇守,他没有南下真的只是忌惮南朝的总体兵力吗?是不是万俟已经知道了西凉的事情,甚至知道的很多,远比南朝要多得多?……
乔白明躺在那里,脑子里回旋着这些事情,潮湿冰冷的夜风吹过,让乔白明感到有些不舒服,心里不由得埋怨道:“真是麻烦,干嘛单把我的屋子给烧了?大冬天的,真叫人沮丧!”随后懊丧地叹了口气。
房顶的动静传到了议事厅,正准备离开的乔岳清走出屋子,站在院子中央对着房顶上喊道:“下来吧!别在那上头躺着了。”
乔白明懒洋洋地坐起来,双手在屁股后面的瓦上推,一边推一边往下出溜。
看得乔岳清眉头直皱:“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呀?你别把房顶的瓦给带下来!”
乔白明不说话,一把揽住大哥的肩膀。乔白明虽然看上去不如乔岳清壮实,但是实际上比乔岳清个子高些,乔白明像个醉汉一般搭在他大哥的肩上往书房走去。乔岳清忙,平常没了军务,也是呆在书房,不怎么回内院。乔大夫人到也并不怎么在意。
乔岳清说道:“这次闯到北周的皇宫里,感觉怎么样?”
乔白明问道:“你以前去北疆的时候和江百里殳莫交过手没有?”
乔岳清说:“有过几次。听几位将军说,你和他们交手也没吃亏,看不出来,你一天吊儿郎当的,实际上很用心。”
乔白明问道:“你能打过江百里不能?”
乔岳清笑说:“都没有分出胜负,而且也不是单打独斗,各自都有各自的盘算。”
“要是认真打呢?你死我活的那种。”
乔岳清沉默不语。乔白明在大哥的肩上拍了一下说道:“明天,明天咱俩,演武场。”说着,冲乔岳清挤了挤眼。
乔岳清无奈摇头。
“对了大哥,你听说过七绝心经吗?”
“略有耳闻,传说中的武功,夸张的成分很多,不太可信。”
“你都知道些什么呀?”
“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详细的细节,只知道是一种传自西域的武功,练成之后,简直堪比天神。”乔岳清笑笑,道:“一听就是胡说的。”
“万俟当年叛逃的时候,从我家偷走了一块水玉,还是明砖来着,你知不知道?”
“当时我不在家。至于那个东西,我也不熟悉。据说以前都是放在我家女孩身边的,下次你去江东,可以顺便问问姑姑。”乔沅甫的妹妹,乔白明的姑姑乔沅初,嫁的是豫章郡王,乔白明每次去江东,都会顺道拜访。
“对了,祁连山谷地的事情,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乔岳清笑笑,道:“你不是不过问俗事吗?怎么操起这份心了?”
乔白明眼一乜,嘴一瞥,小声嘀咕道:“我管你。”稍停片刻,又道:“北周疏勒王和赫连王的事情,你知道怎么回事吗?他们怎么跟咱家结那么大仇呀?”
乔岳清叹口气,道:“可能和十八年前的渔阳之变有关吧。”
“渔阳之变,万俟叛逃,杀了渔阳守军大约两百多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呀?也只是到了今天,万俟成了气候,要和南朝对着干,人们才提提当年的渔阳之变。”乔白明忽然看向乔岳清,问道:“难道渔阳之变还有什么内幕?”
乔岳清仰头远观,似在沉思,不过乔白明觉得,他也许只是累了,看着夜空,发发呆,让自己松弛一下而已。
乔岳清不回答乔白明的问题,反问道:“你今晚在哪里住?”
“天大地大,还能没我睡觉的地方?别忘了啊,明天下午,西郊演武场。”说罢,乔白明便大步走了。
乔岳清停在原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半响不动。
乔白明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就不愿意在家里呆着了,仿佛那个家才是个客居之地,偶尔造访一下即可,绝对不能长久地呆着,尤其是晚上。所以从很小的时候起,乔白明晚上要么跑去金枝馆抢房间,要么去哪个朋友家里蹭床,但是在金枝馆那种喧嚣热闹的地方过夜,睡了比不睡还累,而去旁人家里蹭床,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年纪稍大一点,乔白明四处浪游,天南海北,可是毕竟还是会有回南阳的时候,回来了住哪呢?和一群狐朋狗友在金枝馆夜夜笙歌,总不是个办法,后来乔白明想出一个好法子,就睡在荒郊野外,除了可以打法无聊长夜,还可以增强内力。但是露宿野外的寂寞和孤独,有的时候也实在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