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家柔媚蚀骨的声音让琼音也有些站不住,好在车里的人说完话就掀帘出来,脸上蒙着轻软的面纱,穿着露骨,领开到胸口,裙子分叉也到了大腿根,额头的钿花是红色的曼珠沙华。这个女者不简单。祁小梦在心里说着,看身姿气质不像是梦安国的人,“请问姑娘是哪一家的?”

“奴家可是你们的老主顾了,奴家是无妄安的花魁!”女者坐在马车上,喝着水壶里的水,“当家莫不是在怀疑奴家的身份?”

“怎么会?”祁小梦有一些心虚,忙转过头,不多时,十五辆马车塞满了整个茅屋院子。

“诸位!”祁无方又从地下转出来,“请随无方往里去看看货物吧。”祁无方看了眼祁小梦,然后在前方带路,琼音走在最后,在她后面的就是祁小梦,一行人走到一间大房间外面,祁无方对一旁的女婢说:“开门。”吱嘎一声门开了,屋子中央站着十五个年龄不等的女孩儿,最小的看起来不过二三,最大的不过十一二,“诸位有看上就带上然后跟着祁小梦过来把钱付了。”

“好,当家的稍等片刻。”

琼音呆在角落,二三岁的女童始终没有人去光顾,她呆着双眼看着那些女者兜兜转转好几圈,直到人只剩下她一个,她开始想哭,因为这个女孩儿比她那时候还小,望着她的眼神中充满期待,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记忆,会使她一会儿期待一会儿又有一些落寞。

“不许哭。”琼音走过去,小女孩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琼音看着小女孩儿抬起头,眼里噙满泪水,琼音伸手想去摸女孩儿的脸,张莜莜条件反射的瑟缩,眼泪就滚了出来,琼音只好帮她把眼泪擦去,柔声安慰着:“囡囡,别哭了,师父带你去买吃的。”琼音蹲着身子,从身上取出蜜饯放进张娟的嘴里,“囡囡,跟着师傅来。”琼音牵着张莜莜走出屋子,祁小梦在屋外等候:“跟我来。”

琼音觉得熟悉,每个地方都很熟悉,他看着洞中的温泉眼,腾腾热水会扰了风景?

“决定了?”祁无方拿着本册子,这是张莜莜的生平,“二十金。”

琼音拿出钱袋,一颗一颗数起来,虽然她有钱,可也不想瞎用,她准备存起来。祁无方看着眼前这姑娘数着金豆子,皱眉,他做了几年还没发现哪个贵客数钱都数了半天。

“给。”琼音最后数好了,把钱袋收后,桌上二十颗金豆子在烛光下耀得张莜莜的眼有些疼。琼音低下头,张娟还在望着桌上,琼音牵走张莜莜时,她也看出了依依不舍,琼音停下,取出钱袋子,“你以后跟着我,会有很多钱的,没人会欺负你,也没人敢欺负你,不过从现在起你得叫我师傅。”

“师傅。”张莜莜奶音让琼音有些心软,她从前袋子里拿出一颗金豆子,“放好,以后你会有很多。”琼音牵着张娟回到地上,此时马车只有她的那一辆,“时间还早,师傅带着你好好逛逛,你先去睡觉。”

“好的,师傅。”张莜莜手中紧紧握着那颗金豆子,到哪儿都不松开。

琼音又想到了兰音,不知道她当时带走自己时又是什么样的心情,或许足以用一句话来概括,也或许是一首歌:

无方楼,忌永还,轮转朝夕人已变。

十八楼,选少秀,终日乐曲换人奏。

琼音突然有一种自己老了的感觉,她让马车在城道上慢慢走,再往前两三个时辰就到了马嵬,也幸得方聆雪送琼音的时候还送了些吃食,一路上也不至于有饿肚子的时候。琼音摸着张莜莜的头,她现在明白当时兰音这么喜欢摸自己的头了,小小的,一只手就能将小孩的头包住,头发还软,脸蛋也软软的,摸上去心情都好上许多,当然这也像一面镜子,自己被带走那一天的重现,张娟在梦中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压着自己的头,头偏过去,这种感觉马上就消失了,琼音也没再逗她,走出车内,拿了一件薄披风随意搭在身上,在昏黄的烛光下坐在辕座上,翻开张娟的生平,上面写着,张娟,四岁,另为名张莜莜,其母曾是胡笳十八楼笛秀,与外秀相爱,食jìn_guǒ,怀孕三个月跟着外秀离去,笛外秀张越。(此处用了红色勾上,因此卢香琼也将张越这个人牢牢记住。)后三年,一直养在不期城郊,张越夫人发现端倪,张越去了别宅杀死了笛少秀阮妆,即将杀死他女儿张莜莜时被杜瀚文救下,卖于此。

“张越是谁?”琼音合上册子,心底难以平静,“笛秀阮妆?当初楼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应该就是她,不过真是可惜,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子,为了爱……”此时的琼音忽然想起了郭子仪,不过很快又打断,因为这是不合规矩的想念。也许自己收了个大包袱,如果带回去,笛秀怎么办?可是不带回去,自己又怎么办?这件事成了一个琼音一个小小的心头痛,不过很快她就不用担心了。

第二日的晨曦,张莜莜醒来时有些迷糊,她走到车外看着辕座上的琼音才明白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用小手轻轻的拍着琼音的头:“师傅,醒醒,马车停了。”

“啊?”琼音有些头疼,昨日实在是睡得太晚了,“囡囡,来抱抱。”张莜莜听话的抱了下琼音,琼音让马车重新动起来,然后去车里拿出些吃的来,“囡囡饿了没,这里有些零嘴,你先吃着。”张娟走过去,吧唧的吃着,“囡囡,你是我徒弟咯。”

“师傅。”张娟趁着小嘴儿的空闲甜甜的叫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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