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部队传来他牺牲的消息,应该是在她搬离军区附属公寓之后,又过了两三个月后才生的事。
直到那一天,她才真正绝望地意识到:她是真的要永远失去他了!
也是在那一天,她终于从他给她的这只粉色密码箱里,彻彻底底地读懂了:这个骨子里冷冽的男人,到底是在用一颗如何滚烫而又虔诚的心,在深深地、霸道地、绵长专一地深爱着她!
当然,这是后话。时间并没有过得那么快,此时的苏乔也还没有想到那么远,更是从来没有想过,她的人生中竟然还会有比离开他更痛苦的那一天!
她只是因为打不开这只密码箱,所以,就随手把它搁在了一边,打算等到跟长大人去办离婚手续的时候,再带过去,连同结婚戒指一起还给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等待中的离婚协议,却一直也没有寄到学校来。
长大人那边也没有来过任何催促离婚的电话。
他就好像是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完全忘记了她似的,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的心,也从最初刺入骨髓的疼痛,渐渐地过渡到麻木
而这只始终也没有打开过的粉色密码箱,也渐渐地被她忘却在脑后,忘了去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她在努力地学习忘记,忘记他,忘记跟他相关的一切,忘记所有他曾给过的甜蜜与痛苦。
她甚至不敢回娘家,就害怕从父母的口中听到那个令她心痛的名字。
刚搬进宿舍的第一周,漫长得恍若一个世纪,终于在周末的最后一节课中欢快地结束。
下课铃响,苏乔离开教室,梁晋深却把她堵在了楼梯间,“我听说,你跟姓沈的,离婚了?”
得知失踪一年的苏乔安然无恙地归来,重新恢复入学后,梁晋深曾经满心欢喜地给她准备了一大堆的欢迎礼物。
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失忆了,忘记了所有的过去,忘记了所有人,一颗心只紧紧地系在沈翊骁的身上!
梁晋深内心晦涩不堪,想到自己失恋的痛,和姐姐被悔婚所承受的羞辱,都是拜沈翊骁和沈翊帆兄弟所赐。
从此,便怨怼交加地统称沈氏兄弟为“姓沈的。”
一天天地黯然惆怅,以为今生与心爱的女孩再也无缘。
不想,昨日唐美丹却不慎说漏了嘴,被他意外得知苏乔离婚的消息。
梁晋深辗转反侧了一整夜,压抑了许久的暗恋情愫也疯狂滋长:这一次,他一定要抢在所有人的前头,一举攻占苏乔的心!
哪怕她的记忆已经没有了他,他也要抓住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在她心尖上写下他的名字!
昏暗的楼梯间里,苏乔感受到对方灼烫得过份的眸光,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班长,这是我的私事,没有必要向你报告。”
她戒备的神态让他略感不悦,狭长的眸微微眯起,却仍是耐心地道,“苏乔,我知道你不记得我了,但我们还是朋友,我只是想关心你”
苏乔不以为然地笑,“我怎么不记得我们是朋友?班长大人,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对你不感兴趣。”
不意从她晶莹清澈的水眸中捕捉到一抹似曾相识的光芒,梁晋深微微错愕之后,却是惊喜万分,一个大步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她单薄的双肩:“乔乔,你记起我了,对不对?”
苏乔被他晃得头晕,连忙挣扎着推开了他的臂膀,“不是我好像是恢复了记忆,但不太连贯。医生建议我多跟外界交流,或许有助于我恢复更完整的记忆”
梁晋深笑逐颜开,迫不及待地表示,“那你跟我交流吧,保证随叫随到,怎么交流都行。”
苏乔:“”
深少,您可是京都
屈一指的顶级豪门贵公子,她又怎么敢随便使唤他?
不过,梁晋深却很当真,不但把过去一年她在学校里生的事情一一娓娓道来,还把她领到了当初楚华邦把她灌醉的那间,
“乔乔,你还记得吗?就是在这里,你亲手替我包扎的伤口,当时用过的纱布我还放在家里呢!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抱你,也是你第一次躺在我怀里”
苏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只是喝醉酒,睡着了!”
什么叫她“第一次躺在他怀里”?
说得好像她跟他的关系有多暧昧亲密似的,明明就是她在包间里醉得睡过去了,他让她靠在他肩膀上睡了一觉而已!
吧台前,旖旎闪烁的迷离光晕下,梁晋深长臂抵在吧台一角,挡住她的去路,又扬了扬下巴,朝她示意,“要不要再来一点儿?”
为什么说“再”,并不是指她今晚已经喝过酒,而是希望她能够像一年前那样,再一次乖乖地偎进他的胸膛里。
绵延数米、洁白如雪的吧台上,摆放着一长溜调酒师精心调制出来的五颜六色的酒水
见苏乔眸光氤氲地徘徊在其中一只火焰蓝液体的杯子上,他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要那个?”苏乔却轻轻摇头,“不是”
只是,刚才有人点过这个酒,调酒师说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忘情水。
她很想知道,是不是喝过这杯“忘情水”,就真的可以忘了过去的情,忘了曾经深爱的人?
但是,苏乔的失忆症未痊愈之前,是不可以喝酒的。
梁晋深却不忍心让她失望,见她幽幽的小眼神一直流连在那火蓝色的酒水之间,便按着她在吧台前坐了下来,又让调酒师给她调了一杯“忘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