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彪子?”
“唉,在呢!”
“西门口有一批货,你去收一下!”
“好的,这就去!”
江城西郊的祈光人教团接待站,少年王彪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放下手中的工具,大声回应了一句。
马舍里的气味扑鼻,刚刚洗漱干净的两匹马驹打了个响鼻,像是对他的服务很满意。
这少年急匆匆的赶到西门的位置,见几个“临时工”已经开始从驴车上搬运一只只装满的麻袋了。
一个个忙得满头大汗,见了他还是一脸讨好的笑意。
“小王头,今天是板桥农场的货,就不需要检验了吧?”
一个临时工凑上来,小意的对他说。
王彪摇了摇头,说:“都要检验,这是规定,老李你别让我为难啊!”
“哎呦,我这不是怕麻烦嘛!”
“再麻烦也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不小心怎么能行!?”
老李讨了个没趣,笑容有些勉强的说:“那行,那就检验吧!”
王彪指着卸下来的麻袋,说:“都打开看看吧!”
几个临时工对视一眼,板桥农场的送货人有些急了,走上前来摸出个什么东西,就要递过来。
王彪的脸色一变,故意提高声线喊道:“组长,我看这里的数目有些不太对,你是不是过来一趟!”
送货人一听,吓得就退了回去,东西自然不敢再掏出来了。
“什么不太对?我这忙着呢,一点小事都干不好!?”
“啊,没事儿,没事儿,我眼花了。”
“赶紧检查完入库,下午有一套车进城,别耽误事儿!”
“知道了!”
这一番对答,明显是杀鸡骇猴,王彪脸嫩,还是个普通人少年,有些人就想从他这里钻空子,为的就是祈光人教廷的庞大数量的采买物资。
设立在江城的各个接待站,还兼备货柜仓储的作用,周边的农场都往这些接待站送货,本来该送什么,什么价格,如何交易如何付款,都在合同里规定好了,但中间也不是没有猫腻。
就拿这次送来的货物来说。
麻袋一个个打开,里面果然发现了问题。
西瓜大小的土豆不是问题,这样土豆营养价值还高,口感还更好,目前已经被普遍接受,有问题的是这些粮食表面的纹路质地明显不对。
王彪随手捡起一颗,死沉死沉的东西,结实的就像个铅球似的,抱在怀里,感觉质地很嫩很脆,手指轻轻一掐,皮就破了,流出一种浓绿色的汁水。
汁水有些粘稠,就像血一样,气味还有些刺鼻,王彪仔细的闻了闻,脸色就变了。
“你们真是丧良心啊,居然用“死灵水”做“催熟剂”!”
送货人脸色大变,几个临时工也悄悄的向后面躲闪。
“这东西,人吃了是要出问题的,你们的胆子太大了,不行,你家的货是不能要了……”
“小兄弟,小兄弟……”,送货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脸苦涩的皱纹,看起来就跟六十多岁的老年人似的,他一把拉住王彪,哀声求道:“千万别啊,我们地里的庄稼都被糟蹋了,这眼看交不上了货了,没奈何之下,才想出这么一招,我们全村一百多号人全靠这笔生意才能立足,这要是黄了,我们村就守不住了,您行行好,饶了我们这一会吧!”
王彪的心肠很软,见这么大男人,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神色不像作假,心里就犹豫了,说:“那也不能用这种东西来害人啊!?”
“不害人,不害人,我们都打听过了,只要煮熟了不生吃,就没有多大的事儿,再说,你们也不是自己吃……”
“不是自己吃?这是教廷的救济粮,好多人指着这口粮食活命呢!”
“哎呀,那些窝在城市里的寄生虫,就该赶他们出来开辟定居点,成天白吃白喝的,还要用上好的粮食招待……这不是在纵容懒人吗?就说我们村,现下多困难啊,为了守住村子守住农场,前后想了多少办法,跟多少妖魔鬼怪斗过,人灾、天灾、灵灾、兽灾等等,都经历不止一遍,前前后后付出了十几条人命啊。他们呢……”
“你跟我说这些犯不上,我只是一个打杂的。”
送货人媚笑道:“您穿的这身衣服就不一样,怎么能是打杂的,打杂的是他们才对!”
旁边的“临时工”讪讪而笑。
在这样的纠缠之间,又有大量的货车、板车、驴车来到西门口外的广场,很多类似王彪这样的白衣少年带着帮闲们出动——每天最繁忙的时间到了。
一时间打招呼的、套近乎的、扯淡的、开玩笑的,男人们的,女人们的,孩子们的,笑声、骂声、喊声、哭声——整个接待站就此喧嚣起来。
王彪身边,板桥农场的送货人还在哀求,几个帮闲也在一旁帮腔,都没有发现,一队特殊的人来到近处,在一片繁忙和喧嚣中,等待事态的进展。
最终,王彪的责任感战胜了一时的心软,“不行,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必须报给组长,听他处置。”
送货人一听就哭开了,一边哭还一边嚎,说这是要了全村人的命等等。
几个帮闲也在帮腔,说板桥农场刚经历了一次兽灾,不仅伤了人,庄稼也被祸害的差不多了,教廷不是光明的代表吗,不是正义的化身吗,不应该这么无情,眼看一百多号人坚持到现在的人去死云云。
王彪不知所措。
现场太乱,接待站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