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西历的年根儿了,李锦时躺在一窝杂草堆里,默默的看着天。天很蓝,晴滴朗朗的,看不到一丝云。这该是万里无云吧。
周围是黄绿相间的树木,这片山林算是在南北方交界,多少跑跑秦岭和淮河都能瞧瞧。
自从他们团或者他们第三集团军临阵脱逃,就被战区的司令长官解体了。留一部分在郑州西南一带,其他的打散了进山,让打游击去。这就苦了独立团这种后娘养的中的后娘养的,真的进山了。
司令长官不再是司令长官,叫总指挥,游击总指挥。估计是不好意思全套把人家那边的叫法都搬过来,就弄个总指挥。虽然名字不耐听,可人家还是驻防,那怕是从城市被赶到乡下了,好歹在个县城或者镇子里驻防。
都是钱财惹的祸呀!本来郑州就是沦陷区和国统区的中间地带,来往走窜的商贾都从这边过道水。军部开始以为这地方应该是小战天天有,大战逢单凑。就把这里留给了第三集团军这类后娘养的。你没看人家嫡系都在西安待着吗?结果错了,错的离谱。
别管是小日本还是国军,都特别满足划河为界的现状。国军是末路思潮,透门扒窗的想着法子拢财,小日本是吃多了消化不了。都需要怎么个缓冲,各忙乎各的事儿。若没有偷袭开封估计郑州还能安稳几年,这不,小日本报复了,过来乱打一阵又回去了。跟第三集团军打开封一个结果,无非就是一个明着来,一个偷着干。
郑州防区的安稳和油水惹人眼红了。可这档口还去偷袭开封,接着小日本又找场子打回来。得,肥肉让人家嫡系拿走了吧?傻逼了吧!
李锦时近来闲着没事就胡思乱想,没办法呀!好不容易从开封搞一批物质又都丢郑州了,不知道好活了那个龟孙!
曹金彪那个后悔,那个郁闷。被撵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每天除了睡觉就是打鸟,否则连荤腥都见不着。
前天又送来一批物质,今年最后一批了,这批物质得详细点谋划,否则熬不到大年前,再说这年月吃了上顿还不知道下顿在哪儿呢。
国军真不是打游击的料,放山里来倒像是养老避战的。每天一个个睡醒了捉虱子,捉完了找吃食,吃饱了继续睡。
李锦时还是每天早早起来锻炼,随便找个溪水小河冲洗一下,然后打点野味回去扔给炊事班。这地方唯一的好处就是对于他的好些手艺促进了,有山有沟,有崖有树,练习他们门里的艺道非常好。他就想着等找着弟弟们了自己就踅摸个传人,带到山里教授。
生活质量明显下降了,罐头没有,肉干没有,白酒更没有,就是清酒也没有。
“团座,过几天咱们往东南那边移移吧。反正是打游击也不是布防,就该移动着。往那边走要暖和点。”
“嗯?”曹金彪有点奇怪,李锦时啥时候有兴趣说这些个了。
“别看我,就送来的这些物质,在山里过冬怕是还不够。这几天晚上都冻的嗦嗦的。不像我们北方那种干冷,这种冷是透骨嘞,湿冷。再厚的被褥也挡不住湿气。有点想降落伞布了。”
“是不是也想顺手捞点?”
“有这个意思”说着李锦时指指躺地上晒太阳的一群废兵。“再不动动估计他们连枪都拿不稳。”
曹金彪看着也是一阵一阵的火,上来落下。可有啥办法?想操练连块平地都不好找。他想不明白人家那边是怎样打游击的?这山里……没法待呀!
李锦时虽然也想不通那边怎样打游击,但肯定一点不会像他们这样躲山里熬。人家有“群众基础”。对,就这个。开始曹金彪还想着随便找个村子呀,镇子呀蒙哄过去算了。可惜,大地方有各地的驻防部队,没地儿接纳他们。
至于小地方?这两年来回的打战,调防,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没有跑日本人那里告密就算看在同胞的份儿上了,这可是界线地。某种程度上官兵对百姓的伤害不比小日本少,毕竟小日本眼里盯着城市,不像国军逮着蚊子也是肉。
这该算是个大点的据点,主碉堡,配属碉堡,后面还有一排平房。日军加上伪军这得有一百多人驻防了,离县城也就三十多里地,又是要塞。曹金彪望远镜里看着直咽吐沫。他真怀疑就他这几百人的残团能打下人家这据点吗?别没打下还被包饺子了。
跟师部发报说自己要带着整团的打日军据点时那种意气风发的劲儿早下去了。这会儿他真不在意丢脸不丢脸,就是灰溜溜的回去也比丢了命好。估计整团的人大多数都这样想。虽然有两挺机枪,有两门迫击炮,可看着山脚下大路边那结实的炮楼真怵呀。
“锦时啊,这…这咱能行吗?”曹金彪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曹金彪了,已经没有了当初带着部署杀进济宁城的勇气了。这两年没学会啥,就学会了避重就轻和逃命,李锦时都怀疑是不是已经感染他了。
“团座,你不想试试?里面应该存放小日本一个小队差不多半个月的物质。再说了,县城里最多一个大队,不可能全部开出来支援吧?”李锦时才不做决定,都是群什么玩意儿他清楚的很。能引诱曹金彪的贪心已经尽力了,他自己随便都能去任何据点里拾掇些物质,只是实在不好意思一个人每天好吃好喝,可也不想一个人养活一堆人好吃好喝,大家都出点力才对。
“二营、三营!在县城通往这里的路上找合适地点埋伏。把机枪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