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夫君归来,李氏转头就对儿子说:“快去拦住你爹,别让你长姐看到后又是哭得心力交瘁。”
闻言,傅容辰起身就要去拦。
而傅思滢眼疾手快,一把伸手抓住容辰,面目平静地冲他摇头。
“无事,我想见爹爹。”
她的话语很轻,说完缓缓垂下眉目,掩盖住自己眼眸中的万千情绪。
娘亲以为她见到爹爹也会大哭一场,殊不知,她根本不会哭出来。
她不仅不会哭出来,恐怕还会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和怨恨,做出不孝举动!
余光看向屏风后移动的那道身影,傅思滢掩在被下的手狠狠攥起。
她不想见,也得见。
看今日的动静,尚且没有小李氏和卫兰灵的身影,可见这二人还没有来投奔她家。
她得未雨绸缪,做好防备才可。
等傅宰相走近时,傅思滢再抬头,便又是泪眼蒙蒙的可怜模样。
“爹!”
一见平日里娇纵跋扈的长女如此脆弱,傅宰相吆呼一声“可怜娇娇”,大步上前坐在床边,上下打量。
“半日不见,这是怎么了!”
傅思滢不语,只看着傅宰相,眼睛也不眨地落泪。李氏给夫君解释了一遍,哀愁叹气:“定然是做了和家中有关的噩梦。”
闻言,傅宰相担忧地看着傅思滢,想问又不敢问。
等到爹爹积累了足够的担忧后,傅思滢问:“今日是何月何日?”
“七月初三。”
傅思滢暗自想了一下,父亲和母亲此时应该还没有收到小李氏想要前来投奔的书信。
便道:“女儿实不相瞒,昨晚梦到家中有妖孽闯入,闹得府宅不安,惹得家破人亡。无论是娘亲还是芸芷容辰、还有我,都惨遭妖孽毒手!”
“妖孽?!”傅宰相与李氏惊得互看一眼,彼此惶惶,“什么妖孽?”
傅思滢眯起双目,状似畏怯不愿回忆,其实掩藏眼眸恨意:“是一黑一白两条毒蛇精。黑的年长些,心机颇深,谎话连篇;白的年幼点,惯会装无辜,实在最是心狠手辣。”
听得此话,傅宰相和李氏、小芸芷、容辰齐齐倒吸冷气。
两条毒蛇精?
“毒蛇?”小芸芷吓得白了脸,忙扑进母亲怀中,“还是成了精的!”
傅思滢不愿惊到妹妹,又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她看向父亲,露出满面痛苦:“那两条毒蛇精最是折磨父亲,将父亲残害得人不人、鬼不鬼,把父亲变成了她们的傀儡魔物!”
这让好奇自己在女儿梦中是何遭遇的傅宰相,顿时脸色大变,浑身紧绷。
“妖孽入家,这、这可怎么办?”
既然女儿能被这噩梦惊得几乎去了半条命,就可见这梦不是能轻易怠慢的。
傅宰相立即与李氏商量,等明日傅思滢休息好了,全家就去庙里上香祈福,顺便寻位大师解梦。
傅宰相冒出冷汗:“还得请僧人到家中做法一番才是,驱驱邪气。”
闻言,李氏有些犹豫,毕竟请僧人到家中做法的事情流传出去,肯定是要被外人议论府中生变的。
傅宰相则很坚决:“一定要做法!”
说罢,沉沉叹气。
傅思滢在旁边看到父亲一脸愁容和惊忧,心中十分明了父亲为何如此受惊。
虽然位高至宰相,可父亲的权势这两年被皇上不断削弱。满朝如雨后春笋般涌出的年轻俊杰,更是每每以下犯上,当朝就敢驳斥父亲。
父亲如今已是颓势难挽,所以更怕落得全盘倾覆。这也是为什么日后何长易出现,父亲会那般器重他、扶持他,更甚至在何长易表露出反意后,父亲也敢咬牙支持!
否则,仅凭她的喜欢,父亲就敢豁出大半辈子的身家性命,跟着何长易去造反送死?
呵,男子最看重的永远是自己的野心和。父亲英明果断、眼光精准,为他自己搏得了一生光耀,可他知不知这其中有谁牺牲?
“滢滢,你安生歇歇,不要再想梦里的事。咱们一家五口明日去上香,家中会平安无事的。芸芷容辰,走,不要打扰你们长姐安神。”
安抚过傅思滢,李氏要带一双儿女离开,傅思滢则摇头,将芸芷留下。
与小芸芷躺在一起,紧紧搂抱着娇软的妹妹,听着这丫头连连不断的碎叨,傅思滢缓缓闭目。
脸皮和双手还能感觉到炙热的钻心之痛。她绝不会忘记教训。
小芸芷忽然怯怯地好奇问:“姐姐,你梦里还说什么河长衣不得好死,河长衣是谁?”
傅思滢用脸颊轻蹭妹妹的发顶:“是条豺狼精,和那两条毒蛇精沆瀣一气、为非作歹。”
小芸芷吓得一抖:“还有豺狼精?啊,姐姐你做的噩梦好可怕。”
“是啊,好可怕……好在,梦醒了。”
她也绝不会允许自己,重陷梦魇!
……
车轮辙辙向穹顶山驶去。坐落于穹顶山上的天福寺是皇城外香火最为鼎盛的寺庙。为了灵验,人们不怕山高路远。
傅思滢与父亲母亲、妹妹坐在马车里,她时不时就要掀开帘子去看车外独自骑着马晃荡的容辰。
一见弟弟已经超出马车两个身位,就立刻唤道:“你慢些,别骑快!”
傅容辰好生郁闷,只能放松缰绳又让马儿慢下来。
与马车平行后,忍不住抱怨道:“长姐,我是骑马诶,不是骑乌龟!”
闻言,傅思滢立刻美目一怒:“你哪怕是腾云驾雾呢,也得当成骑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