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们周围几个金刚士笑呵呵地看着陆凌飞,笑容里倒是没有讥讽。
陆父说完,没有在理他,而是朝不远处负责葬礼的中年人问道:“黄村长,什么时候举行告别仪式?”
被问的中年人苦笑了一下,说道:“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现在就封棺吧。”
唐雪生前人缘不好,举行告别仪式也没有人去跟她告别,在村长等人看来,与其让大家尴尬,还不如省掉这道步骤。
父亲显然也认同村长的话,就推了陆凌飞一下,说道:“快去!顺便跟你雪姨告别一下。”
看到父亲因病痛而扭曲的脸,内心害怕的陆凌飞无奈地嗯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朝放工具袋的墙角走去。走近棺材时,胆怯的他因为好奇唐雪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到底是样子,还是忍不住朝棺材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全身就如遭到了电击一般,呆了:
只见覆盖在死者脸部的隔阳布上清晰地印着半张鲜活的脸,跟他在家葡萄架里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而那只唯一的眼睛正微笑着盯着他,然后眨了一下,又一下!!!
“啊——”陆凌飞一声惊叫,身体朝地面栽去。
陆父大惊,不顾病痛一下冲了过来,用力抱住他,慌忙问道:“凌飞,你怎么啦?”
几个金刚士急急忙忙围了上来,有人帮助陆父搀扶着陆凌飞,有人则察看棺材里到底有什么异常。
大家嘴里都在关心地询问着,唠叨着:
“小陆这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他撞到了煞气吧?”
“应该是看见了什么,可没有啊。”
“读书人真是胆子小。”
“别吓出毛病啊。”
……
事实上,陆凌飞并没有别人眼里看到的那么害怕,之前在家里就见过这种怪异的事,他心里多少有了一点准备,只是猛然看见如此诡异的一幕,太让他惊讶了。
被父亲抱住,看到父亲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而汗如雨下,陆凌飞慌忙站稳身体,故着轻松地说道:“爸,我没事,你别用力!……,我就是看到雪姨变化有点大,吃惊了。”
陆父不知儿子是在说谎,不由大松了一口气,责备道:“你这孩子,吓了我一跳,我以为你中邪了呢。”
黄村长笑着开解道:“老陆,这也怪不了你孩子。谁想到她这半年变化这么大?头发全白了。如果我之前不知道,突然看到她变成这个样子,也会被吓住的。”
陆凌飞站直身体,眼睛再次看向死者的头部,发现唐雪真的变了模样:昔日细腻白皙的皮肤已经暗黄而松弛,到处都是皱纹;昔日如黑绸般的头发如今变得灰白,变得稀疏……
虽然她的脸被一块隔阳布盖住,但看脑袋就知道棺材里躺的是一位老妪。
没人看到棺材里的异常,他们笑了笑就退开了,继续打牌、抽烟、聊天。
一个金刚士拍了一下陆凌飞的肩膀,笑问道:“大学生,这两天是不是太累了,刚才产生幻觉了?”
陆凌飞就汤下面,连忙说道:“是啊,是啊,幻觉,真的是幻觉……”
金刚士对黄村长说道:“老黄,既然不搞告别仪式,干脆我把棺材合上吧,免得吓坏了我们的大学生。”
说着,也不等黄村长回答就将棺材盖推上去合上了。
陆凌飞感激地看了这个善解人意的男子一眼:他真的不敢再看棺材里面,早点盖上他就早点心安。
棺材盖如此轻易盖上,得益于唐雪没亲人,否则盖棺材盖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死者亲人都会或真情或假意地阻拦着,哭着说要多看死者最后几眼。如果死者的亲人多,需要好几位金刚士努力,相互之间拉扯好久才能彻底合上棺盖。
陆凌飞走到墙角,拿起父亲的木匠工具袋,从里面掏出钢锤和钢钉。
父亲擦了一把额头痛出的冷汗,担忧地问道:“儿子,你没事吧?要不还是我来封?”
陆凌飞故着轻松地笑道:“没事。爸,你坐下休息吧。……,如果你早说雪姨头发白了,我也不会刚才吓一跳。”
说着,他走近棺材,左手扶着长长的钢钉,右手高举钢锤,然后猛地一砸。
只听钢钉发出一声脆响,整个钉身钻进去三寸之多,不偏不倚,周围棺木完好无损。
砸了第一锤,接下来的动作就更流畅更有准头了。
看着陆凌飞用力锤钉的样子,黄村长笑着对陆父说道:“老陆,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你儿子这力度、这准头可不比一个老木匠的差半分啊。”
陆父说道:“这小子就是贪玩,要他跟我学木匠,他偏要去读大学,要不早开始赚钱了。”
语气似乎是在责备,但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他在卖弄。
黄村长配合他装逼,笑着说道:“幸亏你儿子聪明,知道读大学更好。”
他们不知道,正在锤钉封棺的陆凌飞是如何的胆颤心惊:
每一锤砸下,他都看到一股鲜红的液体就沿着钢钉渗了出来,散发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渗出来的液体沿着棺木流淌,沁润着朱红色的棺材,慢慢改变着棺材的颜色。
他越锤越心惊,越锤越害怕,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狂叫:这是幻觉!这绝对是幻觉!我是普通人,父亲他们看不到的,我应该也看不到!我看到的……都是假象!
他更加用力地锤着,一下又一下,身上沁出一层又一层冷汗……
在别人看来他很努力地做事,但他们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