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仍重重笼罩在森林之中,湿气浸透了林中一切,随之而来的,是温度的剧烈下降,湿露不多时,已经化作薄霜。
几棵树掠着滚滚雾气倒下,显露几柄锋利的钢轮,其后是那原始巨兽般的天枢机,在其阴影下,是数以百计的黑甲兵卒,拱卫般散布在天枢机周围,时不时拔刀砍断挡路的枝桠,身着麻衣持矛的奴仆紧随其后,沉默地赶着路。
而在天枢机背后,则是绵延不断,各司其职的终黎氏大部队,如同黑压压蚂蚁群一般,在破败寥落的森林中挪动,蚕食这毫无生气的原始森林。
“报告小侯爷,公羊长老已寻到巫山中心所在。”
在天枢机之顶,小侯爷正扶剑而立,透过睫毛上的雾霜,俯视着灰蒙的前方。他没有回应旁边小将的报告,只是胸有成竹地扬起了头颅,这该死的迷雾可以挡住他们的视线,可以降下霜冷,减缓大军行进的速度,却还是没有能阻止公羊懿以符咒定位。
大秦之中,神山盘踞,聚拢珍宝灵气,所过之处一片狼藉,不再适合生存,然而这所谓神山终究还是要落在大秦人手中,一切是要拿回来的。
小侯爷轻呼一口白气,道:“令天枢机转向,大军照常跟随。公羊懿加快速度,定要在最短时间内封锁巫山中心。”
“诺。”
旁边小将低首退去,小侯爷却依旧伫立在那里,注视着迷雾某处——
在那里,有他与终黎氏数百年的梦想。
而在森林的另一个方向,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场景。
这里雾色轻薄,凉风一阵阵,树下丛间凝住晶莹露水,处处尽显幽色。
有掠风之声响起,却是一袭素白之色落下,正是玉台抱着青鸾,在参天古树上纵身跳跃,不知疲惫地往前方赶去。
虽说瑶姬给他们指令了方向,但青鸾离开时,还是另外求来了一片灵叶,置于手心,便可以叶尖指引出路。
于是乎每每赶出去一段路,两人便要停下来,纠正方向。
青鸾指向了迷雾一处,玉台亦不多言,便纵身跃起,往那边树桠落去。
自从玉台的身躯融入了一角传国玉玺之后,体魄不知强悍了多少,虽说灵气仍是如杯水车薪,但至少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这具身躯,而不害怕损害了。
玉台脚底用力一蹬,便带着怀中少女跃出去了数丈之远,他感受着自己四肢百骸中透出的力量,不由愈发自信。当初之躯,若不是受了瑟山那蹦山裂海般的一击,亦不至于在后来战斗中,如此轻易就被坂田荣砍伤。
玉台不知从何时起,便已经默认了自己的灵气贫瘠,如今的他,更希望用这副不知疼痛的身躯,应付将来所遇之磨难,当然,以往这些天,他也是用这副身躯在抗,只是到了最后抗不动了而已。
今时不同往日了,若是再遇到那释虎,玉台有信心与他搏上一搏。
稳稳靠在玉台怀中的青鸾,却不作如此想,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握着那片叶子,闭上眼睛感受着玉台的胸膛,逐渐被自己的身子所暖,透出如人一般的温腻。这便是人生之幸福吧,青鸾没有想任何事情,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却也已经满了。
两人就这么平静而迅速地远离着漩涡的中心,牢笼的追捕早不知落在何处,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们两个人,如此低调离开,离开大秦,去那青鸾的故乡,那片之地。
当玉台被传国玉玺治愈,瑟山这两个字便被青鸾抛在了脑后,如今她的愿望,便只剩下了两个,一个便是要当玉台的大小姐,一个便是回家。
当然,前一个愿望已经等同实现了,后一个也无需多久了吧?
青鸾感觉到玉台止住了脚步,便觉着是要继续指明方向了,她张开合拢在胸前的双手,显露出那片清脆的叶子,玉台却抓紧了青鸾,低喝道:“小心!”
话音还未落下,一阵罡风便袭面而来了!
几道寒光在风中倏然亮起,照亮了青鸾惊慌的娇颜,居然是几把锋利的匕首!她咬牙强行止住抬头姿势,手中那灵叶,却怎么也止不住地随风飘了起来。
“不要!”
青鸾双眸睁得大大的,身子却完全追不上这电光火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叶卷入了罡风寒光之中,被切成了丝丝缕缕。
玉台拽住激动的青鸾,他看着钉入树木的四把匕首,冷冷道:“小心,这里还有别人!”
“可是……”
青鸾还想说些什么,却马上被止住了,两人安静地往一处看去,在那不远树下的阴影中,正跑出来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身着藏蓝道袍,背负剑匣的青年,及肩黑发被随意盘在脑后,用玉簪横插着,随着跑动如松般摇曳,却仍稳稳地保持不掉。
那青年面容白皙俊秀,双眉微薄,添了几分文气,却带着一丝紧张,他随着奔跑微微喘气,看见玉台两人,更是脸生悔意,想要说话,却喘着叉腰摆手,压根蹦不出一个字来。
如此原始森林遭遇了如此袭击,又出现了如此奇怪的一个道士,着实是奇怪。
玉台看不透这个人,若是他布置的陷阱,便是要置自己两人于死地,可马上又如此莽撞的冲出来,暴露自己,无异于丧失了所有优势,若是释虎,定然潜伏在另外一个地方,纹丝不动,待玉台露出破绽来。
“告罪告罪。”俊秀道士对两人作揖,满脸惭愧道:“小道太久没吃食了,便想埋下陷阱,打些野味来吃,险些伤到二位,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