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台点头问道:“如何?”
释虎扫视众妖一圈,才沉吟道:“从前牢笼是一个散漫的组织,我们这些自野兽修行而来的妖,或是隐姓埋名的浪客,日久一聚,是奔腾山野,或入城欢饮,或夜盗宫室,不知有多么痛快!后来不知在什么时候,一切暗地里变了。等我醒悟过来时,牢笼已经成为了一个盘踞在凡人与妖魔鬼怪之间的杀手组织,虽说从前应龙也会领我们去屠妖杀人,可那不是我们的追求。”
“于是坂田荣和贺冠便离开,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开了一间根本没客人食摊,那个浪客便在后山开垦一片田,种他那什么花,贺冠便整日白吃白喝,在食摊里嗜睡,两个人简直如同死猪一般。”
“眼下牢笼里有些人或者妖以隐蛇为首,热衷于厮杀权力,他们经常混迹在俗世,装作人模人样,完全看不出来一丝妖怪的气息。奇怪的是,应龙本该不是那样的人,他在最近几年却默认了隐蛇的行为,甚至在我们与隐蛇的争斗中,隐隐地倾向了那一边。”
玉台听到这里,明白是到关键之处了,便开口问道:“你怀疑应龙出了问题?”
“没错,”释虎道:“如今的应龙绝不是我当初认识的应龙,如今他是麻木的,我在他眼里简直看不到生气,简直如死了一般,便如这棵树。”
释虎一双暗金瞳孔定定看着玉台,笃定道:“你与如今的应龙也很像,看不到一丝挣脱牢笼的**,如同一件死物。”
玉台心中微惑,却根本不去细想,他只知当务之急是救回青鸾,便接话道:“所以你们要我去偷什么,来印证这件事情?”
释虎自嘲地一笑,奢望这东西明白真是一件蠢事,他点头道:“当初应龙折断双角,变化为人,来到了大秦之内,在一座险峰上居住,将其取名为揽霄,并且建立了牢笼。踏霄峰峰顶极高,飞鸟不能至,便是孤云子也不能到达那里。”
“没错,”那名为孤云子的老者脸色微暗,道:“在牢笼之中,除了四位元老,其他人恐怕是难以到达那里。”
“笼牢建于山麓,至于顶峰,我们谁也没有去过,唯有应龙自己常在峰顶久留,一坐不知年岁,”释虎舔了舔嘴唇,抹着手上想掏出什么,却道:“有一次夜上昆仑,什么神圣没有见着,不过那瑶池深处凝结的玉浆,倒是极为甘醇,不是酒,却胜过俗世万般酒,我们四妖,喝得烂醉,个个倒在瑶池边上,应龙更是口吐胡言,其中有一句,贪狼你还记得他怎么说么?”
“不记得了,”贪狼摇头,道:“但他的意思便是,龙角就在踏霄峰峰顶之上。”
释虎锤手道:“没错,这个家伙说漏嘴,却肯定不会去将龙角易地,因为他相信我们三个,我却不是他,学了人类什么仁义,却丢了兽性。我与贪狼定没有去偷那龙角,但如今应龙变成如此模样,事事皆向隐蛇俯首,我想定是那死蛇偷来了龙角,以此要挟应龙!”
“但你没有证据。”玉台不相信如此鲁莽的推断,他望向众妖,发现他们皆是点头认同但玉台不知,在妖怪看来,比起证据百十年来一同生活培养而来的直觉,更有说服力。
“是没有证据,所以需要你出手了。”
释虎伸出在玉台肩上拍了拍,玉台跟着点了点头。
众妖见玉台温顺地应承下来,皆是松了一口气:生灵与妖怪精鬼不同,个个天生神通,眼前这位毫无痛感之余,还能凭空挪移,这种超越了天地常规的异能,简直是神术一般的存在,众妖皆沉默,即便是神仙,也没听闻过可以凭空挪移吧?
辛月双手掐紧青鸾要害,妖术也一直没有停下,此刻看见释虎朝自己打了一个招呼,心中大石也落地了,如果这次能够探明应龙改变的真相,那么牢笼的局势,肯定会发生一个翻天覆地的改变,至于那时无论是谁得势,自己似乎都要寻好后路。
辛月细细思虑着,手上功夫却不慢,连连在青鸾胸前落指,一双丹凤竖瞳开始泛起猩红妖冶的光芒,她低吟着晦涩难明的咒语,只见青鸾身上浮现出一重重淡红色的印记,紧接着迅速暗淡,消亡于雪白肌肤之上了。
终于,这个沉睡了许久的少女,似是做了一个大梦般,惘然地睁开了双眼。
“别动。”
落在她耳廓的,不是玉台熟悉的声音,而是一把略带妩媚的女声。
仅仅用了一瞬间,青鸾就从半梦半醒间挣脱了开来,沉睡前最后的记忆犹如狂流般涌入她的脑海,自己刚刚觉醒过来,想着在玉台面前逞威风,居然便肆意妄为地单独行动,然后在花荣记,遇上了两个诡秘莫测的人。
自己难道又给玉台添麻烦了?
青鸾心神颤动地望四周瞄过去,发现在座的各位每个人都是奇装异服之辈,还有一个衣着盔甲,却长着一颗老虎脑袋的家伙!青鸾仿佛感觉到自己堕入了冰窟,幸好,她在下一刻,就看到了释虎身边的玉台。
玉台淡淡地点头,似是做了一个细微的表情。
一股奇异地熟悉感浮现在青鸾心头,她在刹那间读懂了,几天来这幅表情她是见得最多,已然到了默契的地步,少女不由自主地在心底说出了那几个字——闭上眼睛。
好的呀。
青鸾无条件信任他。
于是乎,玉台平淡的声音响起——
“天照。”
众妖被他这个词吸引过去,天照是东瀛之主神,即便是众妖没有去过东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