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刚打完顾瑭,还问他:“疼不疼?”
“……疼!”
顾瑭从小到大也没挨过这样的揍。
顾刚又问:“能自己回家吗,还是让我送你啊?”
顾瑭哪敢让他送啊,吭哧吭哧半天,攒足力气说了一句“自己回”。
“就你这蜷着身子虾米似的怂样,回去家里问起,你怎么说?”
顾瑭脑袋很蒙。
怎么说,当然是实话实说!
但那不就等于告顾刚的状,他怎么敢直言。
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顾刚一拳捣在他脑门:“就说是天黑不小心,跌路边蓄水坑里了,摔得疼,听见没!”
能说没听见吗,那肯定是不行。
顾瑭赶紧说听见了,让顾刚别再打了。
村里人为了引水灌溉,会在田边挖个坑引河水蓄积,走夜路掉水坑里倒是说得过去的理由。
顾刚指着他鼻子威胁:“你要是敢在长辈面前告我的状,让哪怕村里任何一个人知道我揍了你,哼哼!我明儿还揍你,后天还揍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见不着你也把你抓出来揍,反正告状我不怕,顶多挨几句骂,我先打残了你再说!”
顾瑭乖得跟小白兔似的,一点不敢反驳,一叠连声说“全听刚叔的”。
弄得顾心都有点可怜他。
其实他也不是主谋,一个傻帽帮凶,吓唬一顿让他下次不敢再助纣为虐就是了。
“刚叔,走吧。”
顾心和顾刚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破屋子。
就剩下顾瑭自己还爬不起来,一个人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喊疼。这地方又没个其他人,他怎么喊也没人来救他。后来地上的小柴火堆熄灭了,周围黑乎乎什么都看不见,快到秋天,北方的夜晚凉意渐浓,何况他又躺在地上。
那滋味真是难受!
缓了快有半个时辰,他才勉强能耐住疼往起爬,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往家的方向走。
一路上也没遇见个乡邻,虽然是狼狈相没被人看着,可也没人搭手搀扶,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庆幸。
顾瑭好容易摸进家门,紧紧把院门拴上,生怕顾刚闯进家里来揍他似的。
“哟,你这是咋了,走路一瘸一拐的!”
顾家的三儿媳牛氏,也就是顾心的三婶走出屋门迎儿子,看见顾瑭这样猛然吓了一跳。
“是不是一起摸牌的人欺负你?是谁,娘找他们去!”牛氏平日不像大嫂李氏那么泼妇,但看到儿子吃亏还是不肯罢休的。
顾瑭连忙解释:“不是不是,回来路上不小心掉蓄水坑了,摔够呛……”
“快进屋躺着,哎哟这是怎么说,你也没喝酒啊,还能摔坑里!”
牛氏上前把儿子往屋里扶。
正屋的门吱呀一声,听见动静的顾彩霞走出来,“这是怎么了?”
还别说,顾刚打人的手段真不错,把顾瑭揍得直想死,但是外面看起来一点皮肉伤都没有,顾彩霞瞅半天没瞅出端倪。
牛氏把儿子掉水坑的事情一说,顾彩霞脸色当时就不好了:“每天晚上就知道在外头胡混,这次混水坑里去了!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么?”
顾瑭再傻帽也不可能听了没怨气,一晚上又惊又吓的火腾就冒上来了。
他这样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姑姑办事!
没有姑姑想害人家的狗,他会被揍成狗样子吗!
“行,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你可别再想半夜指使我干这干那!”顾瑭吼了一嗓子。
“……你犯什么浑?”顾彩霞被吼愣了。
这是顾瑭第一次敢冲她发火。
“谁半夜指使你干啥了,你满口胡说什么呢……”
顾彩霞一句话还没说完,顾瑭进了厢房砰一声摔了门。
牛氏赶紧跟小姑子赔笑道歉,顾彩霞一点好脸色也没给:“好好儿的孩子,也不知让谁给教坏了,一点长幼尊卑都不知道!”
她扭头进屋,牛氏气得直冲她背影翻白眼。你倒是知道长幼尊卑,嫂子也算你半个长辈,咋没见你尊敬我?
顾彩霞回了自己房间,把偷偷藏好的拌了老鼠粉的包子拿在手里思量。
这是准备的第二份,整包的药都下在馅里了,别说狗,恐怕人都能毒死。
但是,看样子顾瑭今晚是不能去毒狗了,难道还让顾心那几条畜生欢蹦乱跳地活着吗?
要不,自己去?
可她没有顾瑭跑得快,万一包子没丢好,再让狗给撵一回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彩霞现在想起被狗追的情景还在心跳。
可恨四哥糊涂,死死拘着家里人不让去找顾心的麻烦,不然被狗追回家之后,她就领着顾老太和大哥三哥全家去讨公道了。
这口气咽不下去!
可琢磨了半个晚上,顾彩霞也没琢磨出合适的报复办法。
最后决定,等明天把顾瑭好好哄一下,让他再去。
顾彩霞搂着掺了鼠药的包子睡着了。
睡到半夜突然做个梦,梦见她自己吃了有毒的包子,药性发作起来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苦得快要昏迷,怎么都喘不上气。
“啊……”
一身冷汗地惊醒。
顾彩霞惊魂未定,发现自己真得有点呼吸困难。
脖子上感觉异样。
她顺手一摸,摸到一个不知什么东西在脖子上套着。
顾彩霞吓得魂都飞了,疯了似的跳起来,胡乱在脖子上扯啊扯。
慌乱中把那东西扯得更紧,她差点把自己勒死……
想喊也喊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