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0日到了,一整天没有任何动静。次日,才有车把刘原带了去。
刘原又到了之前来过两次的地方,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是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办公楼的所在地。可这回车子到了门口,司机却没让刘原下车,只是稍作停留。片刻,捷尔任斯基从里面出来,迅速跳上了车,随后车子就继续行驶了一段路,停下一看,却是刘原在穿越之前就在各类俄罗斯旅游相关资料中无比熟悉(尽管一次都没去过)的一个地方——克里姆林宫!
路上,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尽管捷尔任斯基一直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刘原还是从他的行为里看出似乎依然发生了非同小可之事。列宁究竟是否平安?刘原无数次地想问,但是又不断对自己说:“到了地方,你就会知道的。”
他又想到上次列宁说:“等到公历8月30日以后,你一定要把我的接班人名字说出来。如果能告诉我是最好,万一……没法告诉我,你就告诉他,他会来找你!”当时他还朝捷尔任斯基一指。这个“没法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刘原清楚得很,那么,既然捷尔任斯基没有直接问自己列宁的接班人是谁,反过来就说明起码列宁现在还活着。
车子在克里姆林宫门口停下,捷尔任斯基说了声“下车!”进了大门,刘原跟着捷尔任斯基走了进去,七拐八弯一阵,终于到了列宁的住处。捷尔任斯基知道刘原的穿越者身份以后,也明白他对列宁不会有恶意了,再说他们也必须留着刘原,不存在“断绝最后的希望”了,所以也不会再叫人往他手脚上戴什么了。
一进门,只见列宁坐在椅子上靠着墙,刘原才放心了不少。但是走近一看,却发现列宁的脸色非常的差,像得了重病一样。
“列宁同志,您怎么啦?”刘原大吃一惊,连忙去看列宁的肩膀和脖子部位,却没看到有绷带什么的东西。
列宁转过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们来啦?坐。我还好,没什么事。”
这个样子还说没事?此时,捷尔任斯基对刘原说:“昨天,列宁同志还是去了米海尔松工厂演讲。”刘原的嘴顿时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
他穿越之前听说过,当天上午因为还有别人——彼得格勒肃反委员会主席伊塞·乌里茨基遇刺身亡(列宁开始演讲是晚上10点,遇刺时已经是11点,所以当天没有消息传来也正常),确实有人觉得这次演讲不安全劝列宁别去,但是列宁还是去了。劝的人里面有一个是布哈林(对,就是电影《列宁在1918》里面被人说成“布哈林是叛徒”的那个,其实他还真不是),事后他还为没能成功劝住列宁很是自责。然而,自己这个穿越者都把事情说得那么详细了,列宁居然还去?难不成就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者,值得冒这么大的险吗?
捷尔任斯基接着说:“不过这一次,列宁同志的卫队做足了准备。发现人群中有一个人阻挡人流时,我们就盯住了他;列宁同志往外走时,我们的人果然发现了有个女人躲在车子后面鬼鬼祟祟地举枪瞄准,于是我们就把她和那个阻挡人流的人一起制服并抓获了,列宁同志安然无恙。”刘原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既然没事,列宁的脸色为什么还那么差?刘原可不相信那是受惊吓的结果。列宁同志遇险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会那么缺乏心理承受能力吗?
捷尔任斯基说:“我们安排人审讯了这两个人,但是一无所获,两个人都坚称背后没有任何人指使。对了,你知道主持审讯的人是谁吗?”
刘原问:“不知道,是谁啊?”
“你认识的,就是尤洛夫斯基。”
刘原说:“这样一来他不会一枪把人给打死了吧!”
捷尔任斯基说:“这倒是没有,这两人现在都还活着,因为根本就没让他带枪。”
刘原忍不住趁机提出一个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对了,当初是谁下令处决沙皇的?”刘原说“沙皇”而不说“我”,好像说的是和自己无关的另一个人似的。
旁边的列宁开口说:“那,就算是我吧!”刘原觉得奇怪,列宁为什么用“就算”一词?
列宁接着说:“当时,乌拉尔苏维埃接到叶卡捷琳堡正在被敌军包围,沙皇一家很有可能要被抢走的消息,就计划处决他们,把这个方案上报全俄苏维埃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会主席把电报给我看,我说,要是觉得带不走,那就现场处决,总之绝对不能让哪怕是其中一个人落入敌人手中,尼古拉二世必须是最后一个沙皇。于是委员会主席就签署了允许他们处决的命令。不过,是允许处决不是必须处决,所以后来又发现带得走后,乌拉尔苏维埃是可以自行决定改变主意的,就先带走再上报了。反正还有最后一道防线,什么时候遇到敌人就杀掉。”看来当时尤洛夫斯基的手下就是向乌拉尔苏维埃紧急请示的。此时的刘原听了很平静,只是轻轻点了下头,说了声“原来是这样”。
捷尔任斯基接着说:“你不是说借机观察别人的可疑动向吗?结果果然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
刘原问:“那,是谁?”心里不免暗自得意。
列宁缓缓说出一个名字:“雅可夫·米哈伊诺维奇·斯维尔德洛夫!”
刘原还莫名其妙:“恕我孤陋寡闻了,这个人我不熟悉……”突然想起:“好像按照原来的历史,列宁同志遇刺以后,其他人就向他汇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