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
七年了。
原来我竟已有七年未睡得如此清爽。
轻轻起身,刚睁开眼偏头便瞧见宁折双躺在我身侧架着脸看向我。
“三哥,若不是见过你真身,我定将你认作狐狸。”还是雌性狐狸,我揉揉脸,跨过他,倒下一碗茶喝。
瞥了瞥旁边那柔若无骨的人。
我确实不若他好看,我认了。
“你那睡相,极差。”三哥笑着,趁我不备夺走了我的茶。
定是逗弄我。他这张嘴有时候是断然不能相信的。
“你那脚爬到我脸上足足三回。”宁折双淡淡的饮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看向我。
“胡说。”我瞟了他一眼,“我记得清清楚楚,明明是你拼命拿你的脸蹭我的脚。”
语罢,他轻飘飘地瞧着我:“谁信?”
“二姐信。”语罢,满意地看到宁折双转过头去。
“呀,你个臭丫头,原来还有心想我。”耳朵一痛,定神看去,这不是宁宿白还会是谁!
“二姐。”暗暗打了打自己的嘴,怎的叫谁,谁来?
还未来得及寒暄,二姐便直直冲向桌上的茶壶,仰头便喝了起来。
这跋山涉水的。
细想这七年,二姐平日里最爱的便是向人间跑,为何我从未遇见她?
“你怎的不来找我?”我踱步坐到她身旁。
宁宿白瞥了一眼正冲着自己笑的宁折双,全身一抖。
“怎的,我会见情郎,还需带你这一个拖油**?”她擦了擦嘴角。
果真阿娘不在,她便什么都敢说了。
“对了,你到人间不也算是历历情么?”听到她的话向我刺来,我稍有呆滞,与其说是历情,不如说是离开保护,看看世界。
“人呐,没有法力,手段便只有勾心斗角。想来人间是教你辩是非的好地方。瞧瞧以凡身成仙的,有哪几个不是笑面虎?”二姐揽着我,甚是语重心长,“啊,除了那边躺着的那个。”
“二姐说笑了,常人厌烦的往往是口无遮拦,有头无脑的人。不是吗?”宁折双倚在床上,笑得纯良。趁着二姐嘴唇发抖之际,一把拉过我,挑衅般地瞧着她。
我看向二姐,她全身抖得跟地面晃动了一般。
正等她挥剑砍来时,她竟出了奇地平静下来,吸了几口气,笑着说:“我找我男人去。”
话落,她便蹭着三哥的肩膀从窗外跳了出去,走时,唇似有翁动。
再看向宁折双,本有些阴郁的脸竟瞬间如雨后初晴般的清爽。
“二姐,对你说了什么?”我不禁好奇,捏了捏三哥的腰,他却只是垂眸轻笑。
宁折双看了看窗子,暗笑,怎可告诉她,宁宿白刚刚祝了我二人快乐呢。
不知为何,我胸口微有沉闷。
我似是不喜欢宁折双瞒向我
这微妙而奇怪的感觉。
“你想去哪?”宁折双反问。
“去京都吧。”离开丹穴山后,我偏于山水和农家朴素,便多流连于山村田野间。如今既已来到京城周围,何不直接去向京都?
“刚才怎的不将二姐留下,与她一同前往?”宁折双拉着我走出客栈。
“她急于寻人,是御风而行。我又未有急事缠身,走着去便可。”我顺手挽着三哥的胳膊。
游历于凡间七年,想来孑然一身,今日有人同行,心境竟截然不同。
这,便是心安吧。
蓦地,我又瞧见孩童们拿着糖人嬉闹。
心下一动,便向坐于街旁看着孩童欢笑的老人买了两个。
“三哥,你可来过人间单独游历?”我将糖人轻轻递给微微笑着的宁折双。
在丹穴山近两万年,我还未曾见过宁折双孤身到人间。
“来过,只在人间停留了一年。”他轻轻转了转那焦黄而飘着淡淡香气的糖,声音极淡。
宁折双不动声色地紧了紧胳膊。
仅一年,只因过于思念,便急急赶了回去。
亦是那一年,街上的女子,梦中的女子,皆是她。
夜风习习,明月悬空,他呆呆坐在屋顶,唇角怎么也扯不起来的时候才知道这情到底有多深。
这七年,他极力耐着心,多次阻拦宁宿白来看她,只是想让她尽快成长,亦是想看看自己在她心中分量。
罢了,没关系,来日方长。
“我怎的不知?”宁微笙心下一惊,心跳漏了半拍,不自觉看向身侧之人。
宁折双依旧笑着,她却看出了他的心事重重。
霎时,我竟有些慌乱。
我知他懂我,但却不知我是否真的懂他。
“你恐怕在睡觉吧。”宁折双笑着摇了摇头。
向来都是他追着她跑,不是么?
我微微呆愣,突觉头上一轻,转头,便见到三哥正端详着那日他赠予我的簪子。“果真适合你。”他笑时真的好看极了。
他此时,是真的开心吧。
“转过去。”我顺从的看向前方。
隐约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划过我的头顶,极轻极柔。
不消片刻,他已替我绾好发,佩上了簪子。
“你何时有了这手艺?”我摸了摸发髻,并不是我梳理的那样。
“小时候,不是常做么?”他拍了拍我的头。
他不为我束发,已有几千年了?
眸微转,无意间瞧见窝在墙角的乞讨孩童。
“对了,你可还记得那白虎一族的新娘?”蓦地,想起了胡静燃。
“有些印象。”宁折双伸了伸胳膊。我会意地立即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