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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沉默后,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嚷嚷声:“当然是卖给高的!哪个傻瓜卖给低的啊?”
有个脸色赤紫的中年桃农,扯着嗓子喊:“相差二角钱一斤,要少多少钱啊?我们家一万斤桃子,就是少两千元钱。我们辛辛苦苦干一年,才挣多少钱!”
“对,我们卖给一元三角的,管它盖不盖公章?”许多桃农争相叫嚷,“谁出的价钱高,我们就卖给谁?”
“这桃子是我们的,不是村里的,我们有权作主。”
有人甚至当着谢有财的面,不客气地说:“你手里的公章,不顾我们收入高低,在外面乱盖,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雷鹏飞看着这个场面,心里甭说有多高兴了。“谢村长,听到了吧?这就是村民们的心声。你手里的公章,不为他们着想,就没有用!”
谢有财恼羞成怒,脸涨得紫黑。他转脸看了赵总一眼,回头怒视着雷鹏飞,脖子上青筋暴绽,大声说:“雷鹏飞,你是个外来人,不要在我们村里神气活现,挑拨离间。”
雷鹏飞正要反击,谢有财冲村民们说:“不是差二角钱一斤吗?我们也可以提高到一元三角钱一斤。这样总行了吧?村民们,他只是一个来村里镀金的外来人,迟早要滚蛋的,你们不要听他的。我是你们选出来的村长,你们要听我的。”
他这样一鼓动,村民们都面面相觑,不出声了。雷鹏飞一脸的镇静,还是不紧不慢地说:“很好,谢村长,你加到一元三角钱一斤,跟她的一样。但我要告诉你,她还要给我二角钱一斤的回扣,我已经跟郭书记说了,这笔钱上缴到村里的账户上。你有吗?你也能把二角钱的回扣,上缴给村里,我就把这个业务让给你,好不好?”
谢有财呆住了。村民们纷纷议论起来。有人惊讶地说:“啊,还有回扣啊?”有人小声说:“雷鹏飞有,谢有财一定也有。”有人怀疑地说:“那前几年,他捞了多少回扣?有没有上缴给村里啊?”
谢有财急眼了,又看了赵总一眼,示意他给他保密,然后才转回来对村民们说:“他所说的回扣,我没有。他说上缴给村里,谁能证明?不是现在才这样说吧?!!”
“我能证明。”站在人群后面听到现在的郭小茹,挤过人群,走到谢有财与雷鹏飞的中间,对着村民说:“雷助理昨了这事。但情况有些不一样。那个二角钱一斤的回扣,其实是中介费。他们签了中介合同,林书记的女儿和雷助理一人一角。雷助理愿意把他的一角钱上缴给村里。至于林书记的女儿肯不肯上缴,要她本人说了才行。”
雷鹏飞说:“她的一角钱,我来做她的思想工作。两角钱的中介费,总共可能有八万多元钱,全部上缴给村里。”
郭小茹转脸看着谢有财,问:“老谢,我问你,你有没有回扣,就说中介吧?好听一点。你要说实话,到底有没有中介费?”
谢有财慌了。他不能承认,一承认,前几年都是他订的合同,捞了多少回扣,就全被村民们知道了,那还了得?于是,他镇静着自己,冷冷地回答说:“没有,我从来没有吃过什么回扣。我是忠心耿耿为村里办事,倒还被你们怀疑,你们,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啊?”
雷鹏飞哈哈大笑,笑完说:“没有回扣,忠心耿耿,说得多么好听啊!”然后把脸一拉,严厉反问:“没有回扣,你为什么没跟赵总商量,就从一元一角一斤,提到一元三角一斤?这二角钱,如果没有回扣,你能贴出来吗?”
谢有财慌得手足无措,连忙掉头去看赵总:“赵总,你帮我证明一下,我没有拿一分钱回扣,是不是?”赵总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有些着慌。他言不成声地说:“这个嘛,应该不叫回扣,而叫中介费。现在搞销售,拿中介钱,是正常的,也是合理的。”
这话谁听不明白?雷鹏飞抓住这句话,对村民们说:“你们听到了吧?他加的二角钱,其实就是他拿的回扣。现在,他也愿意缴出来,这很好,有进步,啊?”
“哈哈哈。”村民们听着这句幽默的讽刺话,都禁不住笑了。
等村民们笑完,雷鹏飞又转脸问谢有财:“谢村长,但现在你又差了二角钱,你说怎么办?”说着看了有些紧张地站在他后面的焦卫娟一眼,既是征求她的意见,又是安慰她,才提高声音说,“谢村长,你也加到一元五角一斤,我们就把这个业务让给你,你看行不行?”
谢有财愣了愣,马上拉过赵总到一旁去商量。两人在那里嘀嘀咕咕地说着话,还脸红脖子粗地争吵起来。
这边郭小茹与焦卫娟等人都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她们在心里有些埋怨雷鹏飞:你怎么自作主张地作这样的表态?要是赵总一狠心,同意加二角,我们不就完了?
雷鹏飞却胸有成竹地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她们焦虑的样子,再看着有些激动的村民,耐心地等待。
现场寂静无声。大家都在等待这个有意思的博弈,雷鹏飞是在用这种办法反激谢有财,目的是让村民们受益。至于最后由谁收购桃子,他觉得不重要。如果赵总也愿意加二角钱收购,他就做焦卫娟的思想工作,两人各收一半。
过了十多分钟,谢有财才满脸尴尬地走过来,讷讷地说:“赵总,不肯再加价了。他说,我们村里,不守信用。他很生气,也不放心。”
焦卫娟郭小茹听了,心里都暗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