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很宝贝她的红裙。
我见她的红裙有被冥火灼烧过的痕迹,特意跑去人界选了几身上好的衣裳买回来给她。可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依旧爱怜地抚摸着她红色的裙摆。
渐渐的,我有些恼怒,问献为何视我不见。我在冥界为王,却日日抽空来看她,淘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给她,她不感恩也就罢了,整日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又在哀伤些什么?
我仍旧没有等到献的回话,仿佛她只是一具空洞的躯壳。
原来献曾有过爱人。
自然是叔父对我讲的,叔父说,就在赤水边,献的夫君被帝神以法术穿心。我很疑惑,先帝神乃是神女献的父神,为何不顾亲情将献关入冥界,甚至夺去了献深爱之人的性命?
只是那时的我不知叔父对我隐瞒许多,而另有许多隐情叔父亦不知晓。
原来献不仅忽略我,她忽略的是整个三界。我想她一定是对三界失望至极,以至于心中的苦痛无人可以分担。
或许献是不想被我带出深狱的,可我既然这样做了,便无法继续看她消沉下去。
时光飞逝,我变了模样。
从前的我畏惧长大,生怕与母后一模一样;知晓了献与她爱人之事后,我竟迫不及待变作成年男子样貌,只为她注意到我,多与我说说话。
这件事逐渐变成了一个心愿。
所以等不及成年,当我长成了少年就立即跑去寝宫见她。我对她说:“你看,我长大了呢。”
她回首,依旧无言。
我自觉挫败,先前因为镜中人除却双眼仍有几分阳刚之气而产生的沾沾自喜消失不见。
他们说我男生女相,如今我只有几分像女娃娃,我想与她分享。可她淡淡的样子,总是使我无法将心事说出口。
她是那样的哀伤,或许在她看来,我的烦恼一文不值罢。
那一日,空旷的寝宫中,献仍手抚裙摆痴痴望着窗外。
寝宫的窗外一片昏暗,只有无意识的游魂偶尔飘过,我不知道献从这片昏暗中能够看到什么,却明白她是在借此思念她的爱人。
想到这,我稳了稳端着孟婆汤的手。
既然心爱之人身死魂灭,献就应当忘了他,这样也免了我的妒忌。
那是我第一次哄骗他人,也是第一次见献对我露出笑容。
我对她说:“喝了吧,喝了就能见到想见的人。”
或许献真的是心如死灰,又或许是她不愿再沉溺于悲伤之中,她的眼中一片死寂,对我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随后仰头喝下了孟婆汤。
献为妖身神体,我不知晓孟婆汤对她作用为何,心中不断祈祷孟婆汤对她见效。
饮下孟婆汤后,献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软绵绵地倒下。我连忙接住,看她在我的怀里气息微弱。
我端来的明明是孟婆汤并非毒药!担忧之下我喊向寝宫外的冥卫,要他速速叫来叔父。
冥卫自然是为了看守献,我虽对献礼遇,却怕她同母后一般离我而去。即便手指上有古朴戒指,叔父掌控锁神玉链,依旧无法解除我的担忧。
叔父匆忙而来,见到献倒在我怀中,而我惊慌失措,立即上前查看。
“陛下不必担忧,想必献体质特殊,而孟婆汤起了药效,昏迷而已并不会危及生命。”
听到叔父这么说,我理了理献鬓边凌乱的发丝。是我莽撞,就这么骗献饮下了孟婆汤,只要她无碍就好。
叔父极为赞同我的做法,捋着胡须道:“老夫倒是希望她尽忘往事,安生留在冥界,莫再执着。”
献是在三天之后的午时醒来的,那会我正在冥宫与诸位长老商议事务,派到献身旁守护的侍女惊慌跑来,告知我献醒了。
侍女说,她正如往常一样守在床边,献突然睁开了眼弹身而起,环顾四周后双眼紧盯脚腕上的玉镯,眸色逐渐变红,嘴里嘟囔道:“帝神老儿着实心狠!待我打上神界讨个公道!”
我一听有些着急,难道孟婆汤失效不说,反而激起了献的报复心?
叔父比我更加焦急,之前他便好奇经历那许多,献为何从不迈出冥宫一步、丝毫没有想要寻仇的心思,不由先我一步掠出了大殿。
我顺着打斗声赶到冥界入口时,献已经与叔父战到了一起。那是我第一次见献战斗的样子,不,不是战斗,更像是美轮美奂的惊世一舞。
我制止住身后其他长老相帮的想法,见叔父逐渐不敌,清了清嗓子道:“献,你为何要出冥界?”
半空中那道红色慢下身形,回眸望向我,冷冷道:“你是何人?”
叔父趁机退后几步缓和气息,我与叔父对视一眼:献不认得我,许是孟婆汤起了作用。
我望着饮过孟婆汤的献,她似乎变了。从前的神女献眸中哀伤清澈,周身气质沉静中带着温柔;而眼前的这个眸光清冷无情,如冥界的冥火般热烈却透着幽冷的气息。
我按下心中的不确定,昂首道:“本座是冥界冥王。”
献轻飘飘落到我身前,上下打量着我,声音如人界清晨清冷的泉水:“想必你父王是幽冥了?他在何处?”
“放肆!”身后立即有长老指责献:“你怎可对先冥王无礼!”
听到“先冥王”三个字,我见献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不愿计较一样转过身,继续向冥界外飞去。
叔父见状拦阻,口中念起了控制锁神玉链的法诀。我忙朗声道:“众神一一陨落,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