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早上的爆竹声此起彼伏。杨籽却倍感冷清。
阿美和阿英一起坐火车回家了;李小妹坐长途大巴回成都了。经常在眼前晃荡的龟儿子杜鹃、黄毛黄莉也各自回了四川和江西。
保安部那些有女朋友的兄弟,除了刘虎的小不点,各自的女朋友都回了老家过年。
两千多人的工厂,人一下子就算走光了。平日吵闹的场景,突然间就像饭厅里两台,正在放映高潮剧情的小日本的索尼电视机,无论屏幕多么清晰,突然间停了电;一切断了片,漆黑一片。杨籽有点不适应。
阿美回到家后,给杨籽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阿英更是每天晚上给杨籽发短信,诉说相思之苦。
“小杨哥哥!我和美姐都走了,你一人在厂里孤单寂寞吗?还吃方便面吗?可怜的小杨哥哥!”
“小杨哥哥!我在家里好无聊啊!除了睡觉就是吃,吃,吃!”
“小杨哥哥。我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呀!一天一夜好漫长。要是不放年假该多好啊!我想早点假期结束,赶快回去陪你。”
“小杨哥哥!我妈和我爸没有太反对我和你处朋友。我好想你哦!吃饭睡觉都想!你想我没有啊?你怎么不主动给我短信呀?”
“……”
阿英在手机短信里不停地写到。
对于阿英的短信,杨籽只是偶尔回复几条;基本内容都是劝她安心在家过年;好好陪爸妈、弟弟;一家人难得一年才有十天八天的团聚。
年初一,杨籽还是依然如故的早早地起了床。先编辑了一条拜年短信,发给冯生、庞小姐、阿美、廖厂长、冯厂长等办公室的人员,以及各部门主管;甚至包括肥佬刘;以示拜年。
收到大家一一回复的拜年短信以后,杨籽还用公司电话,专门打了个电话给廖厂长拜年;同时汇报工厂一切安好。
杨籽围着工厂转了一圈,和值夜班的保安兄弟彼此道了新年好。
安排专门做饭的两名保安员,按大家的一致意见,是不做早餐的。杨籽就和接早班的保安员一样,打了卡,回到宿舍泡了一碗方便面,当作早餐。
梅子走到杨籽的宿舍,要给杨籽洗衣服。
“大过年的!还洗啥衣服?你自己的也不要洗。我们家过年,年初一这天除了吃喝,基本上啥活都不干!”
“梅子!我给你说:我们老家农村,以前过年,是不泼水、不扫地的。一家人用一盆水洗脸。我们小时候,像今天初一,三四点就起床了,煮水饺,放鞭炮。”
“我们小孩子,也起的更早。胡乱洗把脸,先给家里的长辈、父母磕个头拜年。然后放了开门炮以后,就拉开门,跑出自己的家。”
“满村子听谁家有炮声,摸着黑往谁家跑。目的是捡哑巴炮,留着剥出火药打链条火药枪。”
“基本是没有爆竹声了,才回家吃水饺。”
“不是昨天咱们包得元宝型的哦!是买得速冻水饺那种形状的。我们家叫做‘扁食’。而且馅儿是豆腐、豆芽、粉条、白菜等素馅。”
“我们以前过年,初一这天是不吃荤腥的,全部是素食。煮好的水饺,首先要摆几碗在堂屋的桌上,给祖先上供。”
“现在农村的年轻一辈,不太讲究了。一大早就吃荤馅饺子,年初一也大鱼大肉的吃。”
“我们一般腊月二十七、八就开始蒸馒头;将近蒸一个下午。蒸很多,都能吃到正月十五。甚至没吃完就发霉了;用来夏天做酱。”
“当然,现在的人蒸得够吃一两天就行了。有的还自己不蒸,到街上买,或者用小麦换馒头。农村现在专门有人开着农用三轮车,下乡换馒头的。”
“还有一种蒸馒头时一起蒸的大饼,叫团圆馍。”
“我妈做得团圆馍可漂亮了。里面是葱油层,外面粘上揉的面条,做成花瓣;还插上红枣。初一早上全家人都要吃一块。”
“可惜我妈早就不在了。这几年过年,都是我嫂子蒸馒头、做团圆馍!”
“对不起!我不知道阿姨不在了。阿姨怎么走得生病?我一直都没敢问过你的身世!就连小妹都不知道。”
梅子慈母般的抚摸了一下杨籽的头,说道。
“唉!不想提了。梅子,你知道吗?我妈是被我活活气死的!”
“不许提这些了!对不起,小弟!我不该问。我总觉得你和刘虎、苌江他们不同:你少年老成,有勇有谋;身上一定有太多故事!”
“唉!梅子!你不了解我的。我以前真的是个坏孩子!从读初中开始,老喜欢打架。碰到有人叫我帮忙打架,就像过年一样兴奋。我妈就是因为我老是打架,被我气死的!”
“现在想想,好难过;我妈在世的时候,一天好日子都没过;别说享福了。我的事,罄竹难书!我觉得我太不是个东西了!”
“不要说这些了!我想听你继续说你们家的过年风俗。你从来没有主动跟我说这么多话。继续说给我听好嘛”
梅子把杨籽的头,揽了一下到怀里;说道。
“我们家乡那三个村子,还有一个延续今天的习惯:”
“吃了早上的扁食、团圆馍,我们小孩子就先去给叔伯、以及本宗族的长辈拜年;一般都要磕个头的。那些长辈还会给压岁钱。”
“我爸他们那个辈分、年纪的,就结伴到全村那些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家,或者辈分长的家里去拜年。不用带礼物。我爸他们甚至也给村里那些长辈磕头。当然他们家里的儿孙都会过来搀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