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瑜从宣德帝的帐篷出来时,不由得吐了口气。回首看了眼还在讨论细节的萧凛和宣德帝,他摇了摇头,心中一阵感叹。
“安太傅,我家皇贵妃有请。”候在一旁多时的青莲见到他出来,上前几步,恭敬地道。
安瑜看着青莲,眯了眯眸子,“青莲。”他笑了笑,抚了抚袖口,“走吧。”
青莲微微低头,往旁边让了让,做了个请的手势。
安瑜也不客气,双手负在身后,提步走了,青莲紧跟其上。
朝烟此刻没有在帐篷里,她穿着淡紫色的宫装,慵懒地靠在树干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围场。
远远地瞥见来人,她站直了身子,一双水眸平平淡淡。待两人来到她面前后,她直接让青莲退下,只留下安瑜和她。
见着青莲的身影彻底消失了,安瑜这才抱拳行礼:“微臣见过皇贵妃。”
“太傅不必如此多礼。”朝烟盯着安瑜,突然笑了,“本宫有一事不明,特意请太傅为本宫解惑。”
“解惑不敢当,不知皇贵妃要问微臣什么?”
“此次秋猎,究竟是陛下临时起意还是早有谋划?本宫好奇的很。太傅一直跟在陛下身边,想必应该知道事情的缘由,所以,本宫才会让青莲请太傅过来。”她敛去笑容,神色冷然。
听见这话,安瑜如何不知她是知道了为何秋猎的原因,当下不由得苦笑:“娘娘既能问出这话来,应该是猜到了,又何苦要微臣说出来。”
闻言,朝烟垂眸,“若本宫猜错了呢?”她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必须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能平白无故地就给他扣上了这样一项罪名。
她知道,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可在没有听到真正的答案之前,她宁愿欺骗自己,给他找借口。但是,安瑜的话让她明白,她之前听到都是真的。
“太傅,本宫是皇上的棋子对吗,对吗?”她轻轻的声音,让安瑜愣住,“想来,皇上在本宫还未进宫之前就已经有了这个计划——将成王和荣王他们一网打尽的计划,但是,这个计划必须得有人配合他。”
“皇上原本的计划里,是要带皇后秦韵来的,可是她被废了,无法随驾,因而,皇上选择了本宫……”朝烟的眼角微湿,却没有泪水。
安瑜急忙为宣德帝辩解:“娘娘多虑了,陛下从来没有拿娘娘当过棋子。陛下之所以瞒着娘娘,就是怕娘娘会出事,所以……”
朝烟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本宫还有一事要向太傅请教。”
“本宫的身份,太傅已经知道了吧?既如此,本宫不再瞒太傅……两年前的那场刺杀,我要知道真相!”清丽的双眸中充满了锋芒,她毫不在意地对上安瑜因为她的话而瞬间沉下去的俊眸,执着的要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安瑜冷冷地看了她许久,最后收回了视线,抬头看向了悠远的天际,清朗的语调里有着些许嘶哑……
朝烟回到自己的帐篷时,天色已经黑了。她的脸色惨白,眼里空洞无神。
青莲被她的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赶忙扶着她在榻上坐下,绞了湿帕子给她擦了脸后,担忧地看着她,没有多言问什么。
从朝烟让她去请安瑜见她的时候,青莲就知道要出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而已。
“青莲,你下去吧。”她疲惫地用手遮住双眼,哑着声音道。
青莲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欠了欠身,“娘娘若是有事,唤奴婢便是。”
“嗯。”
青莲出去了,整个帐篷里空荡荡的,榻上坐着的人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看上去莫名的有些诡异。
直到烛火发出霹雳吧啦的声音,朝烟才像是被惊醒了似的,放下覆盖在眼皮上的手,静静的看着摇曳不止的烛火,思绪渐渐地飘到别处,耳边又响起了安瑜的声音。
“……两年前的那场意外,陛下没有想过要利用你们,他只是得知了你们会去寒山寺,所以将计就计,用你们引出成王他们。”
“我们能在你们出事之时及时赶到,也是因为一早就知道了陛下的打算。他没有想过你会出事的,也没想过会给人钻了空子……秦姑娘,对不起!”
对不起,他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呢?当年出事的人中也有他的胞妹,只是她比较倒霉而已,不仅被人取而代之,两年不得回家,不能和亲人相认,而且还容貌尽毁,只能用另一个身份、另一张脸回来。
况且,最后救了她的人,是他的弟弟,即便这不是他的吩咐。而安怀照顾了她两年,为了她的伤费尽了心思,甚至还让青莲照顾她。安家没有对不起她的,是她对不起安家。
如果不是她提议去寒山寺上香,安颜不会出事,安瑜也不会和宣德帝有了隔阂,安怀也不必在她身上花费了两年的时间。
她爱的人,原来一直都在利用她,为此不惜以她为饵,就连这次的秋猎,他也是打着利用自己的念头来对付成王他们……这一切还真是可笑!
当初的承诺与誓言,如今都变得那么愚不可及。她闭上眼,滚烫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她和乔璃没什么不同,都是那么的可怜可悲,为了一个心中只有所谓的江山社稷的男人而变得面目全非。
萧凛还在帐篷里看地图,宣德帝计划的事就在这两日,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因此,安瑜的到来让他有片刻的惊诧。
放下手中的地图,他皱了皱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