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怀那时只问她:如果有一日她对这一切感到了厌倦,她又该如何?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对了,她说,她永不会有那一日。
可现在,她厌倦了,开始感到疲惫了。好像是厌倦了一直隐瞒,也厌倦了在他的面前做戏,要坦诚吗?
可该怎么说呢?
最主要的是,现在的齐桪还值得她相信吗?
说起来,她为什么要怪他呢?诚如长公主所说的,生在皇家若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能活得下去吗?皇室的人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齐桪的改变,也只是为了让自己能更好的活下去罢了!
她不是在怪他变了,而是在怪他没有认出自己。在江边泛湖之时,在他看见她的那一眼起,他没能认出她……原来不是不怪他了,只是一直放在心底而已。
所有对他的偏见,不理解都是源于这一件事情,她想,她该把这件事说出来了,这样两个人才能心无芥蒂地在一起。
想到就做,她扬声唤人进来梳洗打扮,没有带任何人,独自去了宣德帝所在的帐篷。
宣德帝此时正和安瑜、萧凛谈事情。
“……臣趁着猎物的机会,仔细地看过了周围的痕迹,的确是有人来过的样子,若如太傅所猜想的那样,成王和荣王已经开始动手了。”萧凛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黑色的了,而是玄色衣裳。
宣德帝微微沉吟,看向安瑜:“太傅,接下来该怎么办?”
“暂时按兵不动。成王他们以为陛下只是来狩猎的,那么,我们就不能露了马脚,以免引起他们的怀疑。”安瑜迟疑地看着宣德帝,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不过,陛下此次带皇贵妃来,还是太过冒险了。万一……”
“朕知道。”宣德帝摆了摆手,“只是,若朕一个人来,他们必定不会相信朕只是来狩猎的,唯有皇贵妃也在朕的身边,他们才会相信朕是来玩的。”
萧凛和安瑜闻言,看了彼此一眼,随后又默契地别开视线,对这件事不再予以评价。
对宣德帝的做法,他们不能完全赞同。既然是爱了几十年的女子,他怎么忍心利用她?
至少,萧凛做不来这样的事。将自己心爱的人当做棋子,这太过残忍,更何况他欠了那个人……
安瑜在心底轻声叹息。身为一个臣子,一位军师,他不能说宣德帝这样做不对,在战场上运用手段、计谋,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因此,只要计谋好用、省事即可。
可是作为朋友来说,宣德帝这样的做法未免就有些过分了。夫妻之间,最忌讳的便是利用和不信任,可以想见,如果此事被朝烟知道了,她会如何的失望。
正在说话的三人不知道的是,他们说的话,都一字不漏地被人听了去。
在帐篷外面站着的朝烟面无表情地听完了他们的对话,旋即闭了闭眼,又睁开。
她眼中清冷,面上没有半分异色,然而这一刻,在她的心底却有什么东西,碎了。
垂眼,她唇角掀了掀,是讽刺的弧度。
她转身离去,那薄薄的一层帐篷仿佛一道天堑,隔开了她和他的距离,这辈子都再无法走到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