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刚刚放亮,那一万吐蕃军马便冲杀到了河桥城外。
这一阵军马果然全都是骑兵,没有带任何的攻城重器,他们也是围而不攻,只在城外各处要地安营扎寨,把守各处要道隘口,将河桥城给水泄不通的围了起来。
那左骁卫的中郎将杜昆,原本急着想把沈锋给押往长安,可现在被吐蕃军马围城,他也外出不得,只好缩在城里。
王忠嗣已经知道了吐蕃的用意,故而也是坚守不出。
虽然是大军围城,可双方都是不见刀兵相安无事,你不攻我也不打,这一天便很快过去。
入夜之后,河桥城外月晦星稀,光线暗淡。忘谷的周围也是如此,夜间连一丝风都没有,更加显得是平静异常。
黯淡星光之下,只见一人马在夜色之中风驰电掣的向忘谷两边的悬崖奔袭而来。
这一队人马有五千人左右,全都是骑兵,身着暗色衣服,也没有举着火把探路,若不是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大队人马在黑夜之中急速行进。
很快的,这一队骑兵分成两部全都顺利的冲到了悬崖之上,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和抵抗,轻而易举的占据了忘谷两侧的制高点。
为首的一名吐蕃将领微微喘着气,骑在马上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忘谷周围具是漆黑一片,静谧异常,不见有丝毫的动静。
这名吐蕃将领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来。
一名吐蕃骑兵骑马来到了这名将领身前,递给了他一个弓臂很长的巨弓,还有一只比普通箭支粗长数倍的羽箭。
这羽箭也很是奇特,前端并没有箭头,而是绑着一层油布,上面沾满了火油。
那名吐蕃骑兵随即翻身下马,站在了这名将领的马前,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火折来,吹了几口,终于从上面冒出了一个小火苗。
只见这名吐蕃将领将羽箭搭在了巨弓之上,然后前端朝下,想要用火折上的火苗引燃箭首的油布。
只见这羽箭的前端还没有碰到火苗,骤然一阵风刮来,将火折上的这个小火苗给熄灭。
这名吐蕃将领心中一紧,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极为特殊的声音。
他仔细一听,觉得这阵声音很是熟悉,是箭支破空落下所带来的嗖嗖声!
一瞬间之后,无数的箭支从天而降,如同一阵密集无比的箭雨一样,在漆黑的夜色中向悬崖顶上的这两部吐蕃军马骤然射来!
一阵夜风吹过,一片云朵又完全遮住了天上的月亮,周围更是漆黑一片。
可怜这一对吐蕃军马根本看不见头顶有任何落下的箭支,只能听到一阵阵极为恐怖的嗖嗖声,随即身子便被好多支羽箭给扎透,纷纷从马背上翻落下来。
这些吐蕃骑兵所骑的马匹也都被羽箭给射中,惊慌之中四处乱跑,马蹄之下也踩死了不少的吐蕃士兵。很快更多的箭支也扎在了这些军马身上,它们也都翻倒在了地上。
这一队人马也立刻开始惊慌起来,阵型大乱,相互推挤碰撞,有不少骑兵又是连人带马摔下了悬崖!
在这漆黑一片的悬崖顶上,箭支破空落下的嗖嗖声,人的惨叫声,马匹的嘶鸣惨叫声混杂在一起,虽然看不清画面,可光是听起声音来就已经是惨烈异常!
在这两处悬崖之下,李光弼领着一队队的唐军士兵半蹲在黑暗之中,用手中的长臂劲弓不断的以一定的角度向空中放着箭。他们所选择的地点也是极为讲究,正好能够覆盖住整个悬崖顶上。
这些长臂劲弓的弓弦劲力极大,故而箭支向上射出的高度很高,随即再调转箭头落下,带着极大的杀伤力全都射在了悬崖顶上的吐蕃军马身上。
在漆黑的夜色之中,这阵箭雨毫不间断的落下,覆盖的面积也是极广,让这些吐蕃骑兵根本无处躲藏。黑暗的空中如同飘荡着一个个死神一样,不断的在收割这些吐蕃骑兵的性命。
不到半个时辰,悬崖顶上人和马匹的惨叫声便渐渐的小了下去。
李光弼在空中摆了摆手,唐军士兵随即停止了放箭。
李光弼仔细的听了一阵,随即又向前挥了一下手,轻声的说了一句:“冲上去!”
随即,只见这一队队唐军士兵将手中的长臂劲弓放在了地上,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拿着障刀,又悄无声息的向悬崖顶上摸了上去。
等他们摸到悬崖顶上的时候,原本遮住月亮的那朵云彩飘开了,月光洒落一地。
只见悬崖顶上此时如同低矮的灌木丛一般,密密麻麻插满了箭支,月光如银洒落,又像是盖上了一层白霜。在那些箭支之下,是数不清的吐蕃兵士和军马的尸体。这场景惨烈异常,唐军兵士心中也是震撼,只见他们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拿着障刀,在这些遗体中间不停的摸索探查着,遇到还活着顽固反抗的便格杀勿论,遇到缴械投降特便留其性命,将他们给押了下
去。
在几名唐军士兵的护卫下,李光弼来到了领队的那名吐蕃将领的遗体前。
只见这名吐蕃将领此时躺在地上,身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箭支,被扎的像是一个刺猬一样,身下是一片血泊。在他的身旁,还躺着一匹同样扎满了箭支的军马的遗体。
李光弼仔细看了看,在这名将官的遗体旁发现了那张巨弓,还有那支箭首裹着油布的巨大羽箭。李光弼稍稍想了一下,便明白了这张巨弓和这枚奇特羽箭的用途。
李光弼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