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钟楼窗户的后面,萧凌虎和众人看着那些想要与敌人同归于尽、但是最终却被鬼子打死的同袍兄弟们,心如刀绞一般。
大家的眼睛红红的,便是连一直只想着逃命的一枝梅,都不由得握紧拳头,在空中狠狠地挥舞着。
烟尘散尽,教堂的门前,只躺着二十多具横七竖八的尸体。
福斯特牧师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这血腥的场景,在这一时刻,他已然出离了愤怒,呆若木鸡一般,站在教堂的门口,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了。
这些士兵是被他要求放下武器,脱下军装的,但是就算是如此,这些日本人还是不会将之放过,他的确太过天真了,哪里想到这些日本兵,根本不把《日内瓦公约》当成一回事呢?
按理说,刚才在手榴弹爆炸之时,若不是立花俊及时将他扑倒,说不定他也会受伤。
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感谢立花俊,反而觉得这个日军大尉真得就是一个恶魔。
立花俊看了看目瞪口呆的美国牧师,也不想真得将他得罪透,毕竟此时的美国人还是他们惹不起的。
他挥动着手臂,大声地命令着,将那个擅自开枪的机枪手大骂了一痛,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又带着人走了。
见到日本鬼子走了之后,教堂里的陆续有人跑出来察看着情况,福斯特牧师颓然地坐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来。
几个教职人员自发地带着人清理着教堂前面的尸体,他们将这些尸体盖上布,然后装上推车,运到后面掩埋。还有人挑着清水,还清洗地面。
对于这些神职人员来说,教堂是一个神圣的场所,不应该被罪恶玷污。
萧凌虎和林惊寒从钟楼上下来,两个人穿过忙碌的人群,来到了福斯特牧师的面前。
“对不起!”萧凌虎诚恳地向这位牧师道歉。
福斯特牧师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们两人,却摇着头,叹息一声,道:“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错了,不应该收了他们的武器!”
他如今有些内疚,如果这些士兵手里有武器的话,最其马不会束手就屠。
“要是我不来,或许鬼子也不会进来的!”这是萧凌虎内心最感到不安的地方。
福斯特牧师还是摇着头:“就算他们今天不来,明天肯定还会来;就算是他们明天不来,后来也会来的!”
萧凌虎默然无语,福斯特说得不错,自从日本人攻进了南京城,他们总是要显示他们的存在,便是对于美国人也是一样。
“我们会很快离开!”萧凌虎再一次向他作着保证。
福斯特牧师道:“你们现在出去,就是找死!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知道,但是也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萧凌虎说着,向四下里看了看,有些话他没好说出口来。
但是林惊寒显然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接口道:“先生是一个心怀仁义的君子,但是被你救下来的这么多的人里面,谁又知道会不会有人跟日本人通风报信呢?”
福斯特怔了怔,这的确是一个切实的问题。
见到他没有答话,萧凌虎道:“我们在天黑之后就会离开,只是希望在这段时间里,咱们教堂里的人不要再出去了,否则,还可能招至日本人进来!”
福斯特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萧凌虎的确是害怕这些人里面会有汉奸出现,现在这种时期,已然不容他们犯一点儿的错,毕竟关系到了生死,一旦被人出卖,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又回到了钟楼之上,萧凌虎将大家作了分工,每小时都有两个人在窗口警戒,其他的人抓紧时间睡觉。
南京城中的枪炮之声一直没有停歇过,只是在上午的时候还显得十分密集,到得晚上,这些声音也渐渐得稀疏起来,想来这些鬼子占据了整个城市,抵抗的力量正在被逐渐地消灭。
萧凌虎还是靠在墙上不知不觉得睡了过去,这一觉十分得漫长,等他醒来时,天已然黑了。
萧凌虎看了看手表,到了晚上七点多钟。他看了看周围,在黑色的环境里,伙伴们睡得正香,只有易伟和冯熠还守在窗户边,十分负责地察看着外面。
夜晚终于降临了。
萧凌虎让冯熠把大家都叫起来,他和林惊寒特意去与福斯特牧师告辞,但是牧师的副手却告诉着他们,福斯特牧师往国际红十字会去了,还没有回来。
他们还是告别了教堂,重新走入了残破的街市中。
此时的南京街头,一片萧瑟,街道两边的店铺经过了洗劫,只有一片的狼籍,时不时得还会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声。便是那些没有被鬼子洗劫的地方,也都是一片的废墟。
大火之后,满街飘着一股焦糊的味道,也分不出是人的尸体?还是木头烧了!
大街上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便是连狗和猫都看不到一只。
街上的路灯在保卫战的时候就已经熄灭了,郊区的发电厂也落入了鬼子的手中,此时并没有供电,整个城市都是一团得漆黑,只是在每一个路口,有鬼子兵点着灯守着,盘查着来往的人,只是在这么一个寒冷的冬夜里,这一晚上也许也见不到一个人。
实际上,在这个时候走上街的人也不多,若不是因为急事,谁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出门。
在一枝梅的带领之下,他们不敢走大街,只能穿着小巷而过,东偷西藏着,好像是去作贼一样。有时候看到前面的道路有鬼子出没,还需要折返回来